村長不想理會他,打斷道:“蘭婆都說了,我們進了鬼腸子!”
村支書不以為意,說:“世界上哪有有鬼。蘭婆這麽說,你總不能跟著覺得。”
村長幽幽地看著他。屋內不算亮堂,村長的臉更是蒼白、帶著蠟色。他眼神深深,問:“文德,我沒有哪裡得罪過你吧?”
村支書:“怎麽忽然說這個?”
村長說:“你怎麽就那麽想推我去火坑呢?”
村支書:“我哪有?”他被村長目光所逼,往後退一步,強行鎮定,說:“建樹,你現在情緒不對,我不和你吵。春燕姐,”他轉頭看村長老婆,“十七個人失蹤,這不是小事!尤其是還有孩子。早點找到,早點安心啊!”
村長老婆剛剛還想離丈夫遠一些,這會兒面對村支書,偏偏又與丈夫同仇敵愾,說:“文德,別瞎說!他們進了鬼腸子,我們還能怎麽找?”
村支書:“……”
他無語,想不明白。之前天氣好的時候,春燕不也愛上網、愛刷抖音嗎?她還注冊了抖音帳號,說要分享周邊生活,儼然是要接觸現代潮流的樣子。怎麽到這會兒,蘭婆一句話,就把屋裡其他人都攪得不清不楚。
這麽一來,能抽出精力去找人的,豈不是就剩自己了?
村支書不死心,最後問了一句:“你們真不找?”
村長冷冷地看著他。
村支書皺了下眉毛,說:“你們不找,我找!”他家裡兩條狗,“還有,建樹,我去村委會打個電話,這你總不至於攔著吧?”
村長沒說話,他老婆帶著攻擊性,問:“打電話做什麽?上吳村可沒電話。”
村支書牙縫裡咬出兩個字:“報警!”
其他人還要再說什麽,村支書卻覺得,屋內憋悶,根本無法呼吸。明明都是一樣的人,平日裡都好好的。怎麽到這會兒,一下子變得無法溝通?
他走的時候,期待地看了方嬸一眼:程娟也還在外面,方嬸總不會忘了女兒吧?他平日看著,方嬸對程娟是真心愛護,不像村裡很多人,重男輕女。
可村支書注定失望。方嬸神情恍惚,全然不似聽了方才對話的樣子。
村支書咬咬牙,轉身就走。
同時,窗外玩家們聽著腳步聲,相互看一眼,隱藏好身形。
屋內講話還在繼續,是方嬸猶豫著問村長,昨夜究竟什麽情況。村長大致說了幾句,又安慰方嬸,娟兒肯定沒事,蘭婆都說了……村長老婆聽到,不虞地哼了聲。村長就說:“我們先回去吧。評估組還沒吃早飯呢。對了,方嬸,你那兒的兩個女娃起了嗎?”
村長老婆擰了他一把,說:“之前說好了,就五個人吃咱家用咱家。現在倒好,原本就多了兩個,你還想再多?”
村長“嘶”了聲,說:“從公帳上走!”
村長老婆嘀嘀咕咕:“合著不是你乾活兒?燒鍋、洗碗,都是事兒。”
方嬸適時說:“我去看看。春燕也別急,如果她們過去吃,那我待會兒和你一起收拾。”
說到這裡,村長老婆勉強滿意。屋內人聲淡了下去,響起腳步聲。玩家們在此刻各顯神通,齊建明、呂和韻及石弘濟直接從牆頭翻了過去,柯曇和侯學義動作磨蹭一點,嘀嘀咕咕地商量,看能否讓其中一個人先踩著另一人肩膀過去,後者再拉前者上牆……
他們講話的時候,季寒川繞過屋子,直接進了方嬸家門,迎面對上村長等人。
順道看見了另外兩個女玩家。她們手上壓著牙杯、牙刷,一副標標準準在洗漱的姿勢。但季寒川打眼一看,在龔良玉褲腳上看到一抹灰,顏色與東屋外牆類似。
合著她們兩個剛剛也在聽牆根兒。
村長看到季寒川,以為他是過來找人、催飯。他開口,說:“不好意思了,之前有些村子上的事,我們過來商量。春燕已經回去做飯了。”
季寒川笑了下,眉眼清俊,像是山村裡難得亮色。他說:“我是來找蘭婆。”
村長皺眉,神色頓時暗下,以為是剛剛村支書對這學生說了什麽。
季寒川接上後半句:“……聽說她會扎蓮花燈籠。我女兒喜歡這種小東西,我想買一個,回頭帶回去給她。”
這話一出,村長老婆詫異地看了季寒川一眼,眼神仿佛在說:你怎麽都有女兒了?
村長神情則松懈一些,說:“這樣啊。不過蘭婆剛剛睡下了,這會兒恐怕沒法說。”
季寒川遺憾。見他這樣,村長老婆忍不住道:“嬸也會扎,這樣,我回頭扎一個,拿給你?”
季寒川眨了眨眼睛,微微笑了下,“謝謝。不過之前文德哥特地和我提了蘭婆,我總得先問問,否則不是拂了文德哥的面子?”
他明知道村長、村長老婆剛剛和村支書不歡而散。此刻這麽一說,村長老婆頓時心情不好,乾巴巴說:“行,你看著來。”
兩人先回家了。方嬸招呼兩個女玩家,問她們早飯是要清淡點還是鄭重點,期間笑著說:“我們這兒啊,早上就是糝子加漿水菜。可之前上面來人,人家是甘省的,說早上習慣吃麵,不吃一天都不精神——所以呢,我閑著,先問問你們。”
兩個女玩家不講就這些,都回答:“按這邊來就行。”
方敏還額外說:“巧了,我家在武都那邊,早飯也是吃麵,熱乾面。這回過來啊,我還特地帶了一大包速食熱乾面,改天方嬸也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