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看她。
左雯:“還記得之前升國旗儀式那個玩家嗎?他和胡老師的關系好像很好。”
二班的姚光遠皺眉,回憶片刻:“的確,你的意思是?”
左雯:“在NPC那邊,他應該比較有話語權。”
姚光遠:“讓他去問?他是什麽態度?”
左雯搖頭:“不知道。但我覺得,這場遊戲,和以前那些都不一樣。”
一直沒有說話的穆向榮撇了撇嘴,道:“當然不一樣了。我就沒見過那麽惜命的,居然還是惜NPC的命?有病。”
姚光遠:“話不能這麽說。他的做法,的確一定程度上穩定了局勢。”
方良:“李青不是說了,之前有個玩兒過二十八局的玩家過去單挑,結果被他一下子揍趴。我打包票,‘遊戲’開始之前,他就練過格鬥。”
姚光遠:“不說這些。既然小穆不讚同,那咱們舉手表決?”
穆向榮:“我沒有不讚同。”皺皺眉毛,“我就是不明白。算了,先這樣。”
於是周一下午,十五班門口的學生促狹地叫季寒川:“季寒川!有人找你!”
左雯在教室門口。都是校服,一張張面口袋裹在身上,看不出美醜。只是到了這時候,學生們心裡憋得慌,急需有什麽東西發泄情緒。左雯正撞上來,加上季寒川那張極其吸引人的臉,不少人在此刻露出看好戲的目光。
雖然早上出了那種事兒,午飯夥食也畫風突變。但到下午,還是繼續上課。不少學生乾脆自我麻痹,看看周邊,覺得環境沒有發生什麽變化。那就隨大流走下去吧。
事實上,這種心態,正是教導主任希望看到的。
話說回來,季寒川看到左雯,思緒轉了一圈,沒想起這人是誰。他又轉頭看邵佑。
邵佑微微抬了下下巴。兩人默契,季寒川意識到:怕不是玩家吧。
他站起身,走到教室門口。左雯自我介紹,說明來意。她很開門見山,講:“我們覺得,你做這事兒事半功倍。”
季寒川手上,地圖撐開。與先前的五個玩家不同,他卻是海城本地人。雖然失去記憶,但那一個個熟悉的字眼、地名落入眼眶時,季寒川開始有一瞬怔忪。
他想了想,說:“好,我現在就下去。”
左雯露出點喜色。她碎碎念,說:“哎,你到底怎麽想的?我還第一次見把遊戲過成這樣。”
季寒川把地圖疊起來,笑道:“什麽樣?”
左雯:“竟然和NPC合作了。”
季寒川:“這裡比較特殊,畢竟是學校。”
左雯歎氣:“也是。”
但在這之前,所有“前輩”都在告訴她,NPC只是比較好用的替死鬼,用來給玩家多一點生存機會。玩家們光是為了活下去,就足夠心力憔悴。實在沒有精力,再面對更多東西。
譬如“道德”、譬如“感情”。
左雯說:“但我覺得,這樣很好。”
雖然吃不飽,但心靈上的枷鎖驟然松開,連腰板都能挺直一點。
季寒川眨眼,“嗯。”
但他有很多話沒有說。
太快了,不應該這麽快,這不符合“一百天”遊戲的進度。
班主任背後的陰影在一次閃現之後就變得寂靜乖巧,到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今天去心理谘詢室的同學沒再喝茶,隻喝了一杯白水。但回來以後,還是顯得昏昏沉沉。
顯然,不是茶的作用。
季寒川估摸著,乾脆趁松土的人還沒有挖到食堂後面,先把那罐子茶挖出來、放回去。
但念頭轉到這裡,他又有一個全新的想法。
磚頭、土地……這些都被那堵越來越靠近的“牆”吞沒了。
這堵牆向內逼近的速度不算很快。但一周時間,七十公分。算下來,如果繼續按照這個速度,一百天,就是十米。
會把一個教室、一條走廊、一棟宿舍樓囊入其中。
那如果在牆緩緩向前的時候,前方站著一個動彈不得的人呢?
季寒川思緒一頓。
到了一樓辦公室,季寒川拿著左雯給自己的地圖敲門。早上的事情之後,辦公室裡所有人都記得他的臉。李青也把季寒川和之前戴口罩的學生對上號。
此刻,李青抬眼瞥了眼季寒川,季寒川偏一偏頭,朝他露出一個笑。
李青露出點吃黃連的表情,懨懨轉頭。
教導主任看到季寒川,眉宇間松弛一些,問:“怎麽了?”
誰能想到呢。一周之前,在這裡,季寒川還在交檢討。
此刻,季寒川簡明扼要地說了左雯他們的建議。他也沒邀功,直接講,是幾個同學的討論。但那些同學不太好意思過來,就拜托自己。
還額外補充了句:“我覺得這法子不錯。”
教導主任沉思:“嗯……”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個教案本。翻開看,上面寫了一排名字、班級。
又翻了片刻,找出一疊學生名單。解釋:“這裡就是。你是要一個一個找他們?”
季寒川說:“這個待會兒再說。老師,你的手機還有電嗎?給我看看通話記錄。”
老胡愣了愣,片刻後,取出手機。
季寒川:“這個本子……”
教導主任痛快道:“給你用。”
季寒川禮貌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