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璞說:“你媽把你男人給叫上辦公室了!”
辛千玉腦子像是一個齒輪碰到了凸起,卡住了動不了,在那兒嘎吱嘎吱慘響。
聽不到辛千玉的回應,朱璞以為對方沒聽明白,便更詳細地說:“我秘書說你媽上班了。我一聽就覺得這有事兒啊,你媽沒事兒怎麽會上班?我趕緊讓人盯著,結果看到你媽的秘書把宿衷領進來了,直接送進你媽的辦公室!”
這句“直接送進你媽的(字面意義上的‘你媽的’)辦公室”語氣說的跟“直接送進你媽的(修辭意義上的‘你媽的’)火葬場”一個樣兒。
辛千玉總算反應過來了,急得猛地從老板椅上跳了起來:“糟了糟了!我媽一定是看不得我裝窮裝狗,要撕掉我那窮鬼舔狗的偽裝,告訴宿衷我其實是一個滿身銅臭的富二代了!”
朱璞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一般人知道自家的窮鬼男友其實是富二代,不都很高興嗎?”
辛千玉卻說:“你看宿衷是一般人嗎?”
可以說,辛千玉不愧是辛慕的親生子,猜辛慕的心思是一猜一個準。辛慕確實是看不得自家兒子那衰樣,所以叫人把宿衷約來了。
宿衷到了辛慕辦公室後,正襟危坐。
辛慕打量宿衷,果然是一個無瑕的天然美男,可惜是個基佬。
辛慕微微一歎,撩了撩額頭旁大波浪的黑發,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嗎?”
宿衷說:“您的秘書說您是想要找我谘詢投資方面的事情。”
辛慕笑了,蹺起二郎腿:“他說的是假的。我找你來是有別的事。”
宿衷點頭,說:“不知您找我有什麽事?”
辛慕勾了勾紅唇,看著宿衷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就像個唐僧,辛慕這妖精就開始技癢了,暗拋了媚眼說:“你沒聽說過我的愛好是什麽嗎?”
眾所周知,辛慕愛好美男。
辛慕這妖嬈多姿的姿態也說明了一些問題。
宿衷怔了怔,說:“伯母……”
聽到“伯母”二字,辛慕的妖媚氣場立即破功。就像是一個老男人想勾女大學生,要是女大學生當場來一句“大爺”,曖昧氣氛也會一掃而光。
辛慕臉色僵硬:“你喊我什麽?”
“伯母,”宿衷說,“您是小玉的母親,對吧?”
第9章 掉馬現場
玉琢集團多年來深耕國際教育領域,創辦了多家國際學校,從幼兒園、中學到大學預科課程應有盡有,算是先行者,也在這個領域裡獲得了先手優勢,奠定了龍頭大哥的地位。
這一兩年,玉琢集團有上市的打算,管理層找了幾個業內的知名顧問來谘詢,其中一位顧問著手了解玉琢後,便十分猶豫。他發現,玉琢集團是成立了才二十多年的企業,但內部已經非常“家族化”了,高層沾親帶故,權責很混亂,如果真的想上市,就得改製,一旦改製,就會觸及很多人的利益,董事長兼創始人未必有這個魄力,那就很麻煩了。這位知名顧問是怕麻煩的——因為他愛惜羽毛,要是這個項目辦砸了,會做壞他的金字招牌的。當然,如果能做成這一單,也能替他的履歷上添上輝煌的一筆。
正是猶豫不決的時候, 他決定找可靠的老同學問問意見——這位老同學就是宿衷。
宿衷便以幫老同學掌眼的目的去了解了一下玉琢集團。宿衷這人吧,要了解一家企業,就是把這家企業查個底朝天。於是乎,宿衷就不經意地把辛千玉一家查了個底朝天了。
宿衷很快就發現了辛千玉與玉琢集團的關系。玉琢集團的董事長兼創始人是辛千玉的外公,辛千玉從母姓,因此是候選的繼承人之一。
辛慕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緣故,十分意外。但仔細想想,又很合情合理。辛慕皺眉,說:“你既然一早知道小玉是富家公子,怎麽不告訴他?看著他委屈自己裝窮,很有意思?”
宿衷答:“他並沒有委屈自己裝窮。”
辛慕忽然想起那天在外市遇到辛千玉,辛千玉穿著lv睡衣住五星級酒店用萬寶龍鋼筆寫資料,確實還是……沒委屈自己的。
事實上,辛千玉委委屈屈地喊著“我沒錢租房啦”,同時住在四季酒店一個月,直到宿衷來接他同居;辛千玉喊著“我工資好低”,但平時消費都刷黑卡;辛千玉喊著“我沒車”,所以上下班都打專車……
宿衷雖然不是特別敏感的人,但也不至於眼盲到這個程度。
辛慕在腦內整理一下思緒,才發現自己對宿衷的了解僅限於朱璞的轉述,而朱璞的轉述想來是不太靠譜的。按照朱璞的說法,宿衷粗心大意,而且很少在辛千玉身上留心,所以根本不知道辛千玉是幹啥的。但現在看來,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辛慕開始重新審視一遍宿衷。
“那你為什麽不揭穿他?”辛慕問。
宿衷回答:“我想,他這麽做應該有自己的理由。”
辛慕越發意外了。
自打宿衷進入辦公室以來,說的每句話都超出了辛慕的預判。這對辛慕而言是很新鮮的事情。畢竟,在她眼裡,男人都是狗。
她感歎:宿衷是與眾不同的狗。
怪不得把我兒子都勾引壞了。
辛慕紅指甲不自在地摸索了一下黑色的椅子把手,眼皮微微往下垂,塗滿睫毛膏的睫毛一片濃黑:“你從不好奇他這樣撒謊是什麽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