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攥著手指,喉嚨發澀,支吾道:“……我,我只是想找機會和你說話,想和你成為……成為朋友。”
他艱難地說出“朋友”這個詞,心裡卻覺得這個詞似乎還不夠。
他想聽林欽禾對他說除了“不”以外的其他字,想與林欽禾像他和楊多樂那樣相熟無間。
還有什麽……他暫時還沒想到。
“如果你真的想做我的朋友,就應該在期中考試進前五十名繼續留在一班。”?林欽禾看著他,語氣淡漠,“你來到文華一中並不容易,不要浪費時間做沒有意義的事。”
“以後有話直接和我說,我會聽,不要用這種無聊的方式,更不要利用楊多樂。”?林欽禾說完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陶溪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到空氣開始急促地呼吸。
他伸手捂住額頭上剛貼上紗布,明明真的不怕疼的,那道傷口卻突然鮮明的疼痛起來,越來越痛,痛到心臟好像被一隻手用力揉壓,視線也開始模糊。
他突然想起十歲的時候,七歲的陶樂在奶奶家裡玩水管,忘了關龍頭,導致水管的水流進了裝著紅薯的地窖裡。
郭萍知道後二話不問拿了一根竹藤追著打他,他哭著說不是自己是陶樂弄的,並哀求明知道事實的奶奶作證。
但奶奶隻抱著陶樂沉默,從頭到尾沒有維護他,陶樂因為害怕也不敢承認。
郭萍還是把他狠狠打了一頓,他早已忘了藤條揮在身上的痛,但那種委屈到心臟發痛的感覺卻依舊記憶猶新。
就像現在一樣。
他委屈得不得了,那句?“不要利用楊多樂”,讓他痛到連呼吸都困難。
林欽禾並沒有冤枉他,他確實利用了楊多樂。
林欽禾知道他來到文華一中很不容易,讓他不要浪費時間做沒有意義的事。
但林欽禾不會知道,他就是他千辛萬苦來到這裡的意義。
更不會知道,他本就應該是楊多樂。
他本就應該有林欽禾。
從那天起陶溪就再也不敢和林欽禾說話,上課時也不再偷偷往旁邊瞄,下了課就老實埋頭趕作業,體育課也姐妹似的坐在長椅上看書學習,任畢成飛怎麽慫恿也不打球,晚自習下後就飛速拿著書和資料奔回寢室,仿佛後面有狗追。
然後他發現,其實林欽禾並沒有什麽變化,從頭到尾就是他像個跳蚤一樣跳來跳去,現在他不跳了,林欽禾反而清淨。
一連幾天過去,畢成飛也發現了不對勁。
“溪哥,我怎麽感覺你和學神關系生疏了?”?畢成飛用筷子將餐盤裡的蒜挑出去,一邊說道。
陶溪早就吃完了午飯,正拿著一本數學教輔資料在看,聞言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和他就沒有熟過。”
畢成飛哦了一聲,但總覺得陶溪的話裡還是有些怨念,他本來還以為上次打籃球後,陶溪和林欽禾的關系會好一點呢。
這幾天他坐在前面都感受到了後面兩個同桌之間的低氣壓,便說:“唉,我現在都不好意思轉身找你說話了,同桌也不愛搭理我,可憋死我了。”
陶溪翻過一頁,淡淡道:“你忘了上次用什麽換的林欽禾陪你打球?”
畢成飛一愣,果真忘了。
他幽幽歎了口氣:“我就是那安徒生童話裡的小美人魚,找海巫婆用美妙的嗓音換了一雙可以行走的腿。”
話音一落,就看到對面海巫婆和楊多樂吃完飯在往食堂門口走,他一心虛,招了招手笑道:“學神好,養樂多好!”
楊多樂笑著回了句:“飛飛好!”?轉眼又認出坐畢成飛對面的陶溪,頓了下也笑著打了個招呼:“陶溪好!”
陶溪僵硬地坐著,隻點了下頭,視線一直盯著手裡的書頁,直到那兩個人從旁邊徹底走過去了,身體才放松下來。
畢成飛正好終於吃完了,兩人丟了餐盤後也往外走,九月上旬的暑氣還並未消散,但空氣裡已經有很淡的桂花香。
從食堂到教學樓的路叫“櫻桂路”,名字起得簡單粗暴,因為一側種著櫻花樹,一側種著桂花樹,可見學校很愛倒騰些花花草草。
陶溪心想,林欽禾真與文華一中八字不合。
果不其然,他看到前方林欽禾與楊多樂一道拐了個彎上了一條小路走了。
“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林欽禾不喜歡花?”?陶溪突然問道。
畢成飛一愣,反應了一會才道:“學神好像花粉過敏挺嚴重的,初中我們班有次組織春遊去一個植物園,就學神請假沒去。”
看來林欽禾之前沒糊弄他。
“你怎麽知道這個?”?畢成飛果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八卦的機會。
“因為我踩過雷。”?陶溪說。
還無意中踩了挺多次。
畢成飛還要刨根問底,被陶溪幾句話忽悠過去了。
作者有話說:
瘋狂發存稿的後果可能就是長時間斷更,但發起來真的蠻爽的,有一種倒水的感覺
第9章
陶溪一個人回的教室,因為畢成飛自從上次打籃球過了癮後每天中午都要去琢磨球技。
他到教室的時候,午休時間還剩一個多小時,很多人去了咖啡店奶茶店消遣,也有去社團活動的,因而班上學生不多。
但對於陶溪而言,人塞滿了都不如一個林欽禾在讓他心浮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