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霽萱正和自己的父親林澤秋講話,五歲的兒子唐南一直在旁邊煩的不行,她沒好氣地嚷道:“去找你小舅舅講故事去。”
她本來和林欽禾說好了這周日讓他幫忙帶一下兒子,自己和老公好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會議,結果林欽禾剛才跟她爽約了。
林澤秋從省政府回來沒多久,聞言笑了笑:“欽禾跟澤實一個德行,哪會給小孩子講故事。”
唐南被親媽打發走了,邁著小短腿跑到坐在沙發上的林欽禾身邊,扯著林欽禾的褲子說:“舅舅,媽媽要你給我講故事。”
林欽禾正在看小漫畫,他一隻手將唐南抱起來放到腿上,漫不經心地問:“想聽什麽?”
唐南被林欽禾手中的漫畫吸引了注意力,伸手要抓,林欽禾卻將漫畫折了起來。
唐南扁了下嘴,揪著林欽禾胸前的衣服撒嬌道:“舅舅,我要看這個。”
整個林家老小都拿他的撒嬌沒辦法。
“不可以。”?林欽禾直接拒絕。
“為什麽?”
“因為這是我的。”
在一旁看報紙的林維梁看不下去了,瞪了林欽禾一眼,衝自己最疼愛的重孫招手道:“南南來太爺爺這裡,太爺爺給你講故事。”
唐南從林欽禾腿上跳了下去,跑到林維梁腿邊打小報告:“舅舅好小氣。”
“對,太小氣了!”?林維梁一起罵道,給唐南講起了紅軍過草地的故事,唐南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一會後林澤實終於趕到老宅,一進客廳就被自己的老爹罵道:“你哥在省委工作都沒忙成你這樣,你不如在公司吃了算了!”
林澤實低著頭老實挨罵。
一家人寂靜無聲地吃完了晚飯,除了唐南時不時講話被林霽萱捂嘴。
飯後,林澤實又被林維梁訓了一頓。
“你打算和羅徵音一輩子就這麽分居下去?要不乾脆離婚算了,我又不是不同意,欽禾肯定也不會反對。”?林維梁訓完對林澤實說道。
他一生輝煌無數,兩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但唯一最後悔的就是小兒子林澤實的婚事。
當初他包辦婚姻讓林澤實與他的世交羅仲雲的女兒羅徵音結婚,很久後才知道這兩人當時答應的那麽爽快,竟是早就合謀好了協議結婚,夫妻二人互不打擾私生活,就連唯一的兒子林欽禾,都是因為雙方父母逼迫的太急,才做的試管嬰兒。
十幾年來,兩個人長期分居,但奇怪的是林維梁也未見到林澤實有什麽情人,私生活一乾二淨,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林澤實沒什麽猶豫的對林維梁說道:“她不說離婚的話,我不會離婚。”
林維梁歎了口氣:“這反正是你們的事,你們或許對得起自己,但一定對不起欽禾那孩子。”
林澤實聞言沉默了。
當初羅徵音產後患了抑鬱症,方穗的死加劇了病情,怕她受到刺激,林澤實在那之後的五年內一直沒敢讓羅徵音接觸兒子,林欽禾一直養在他哥林澤秋家裡。
直到方家那個叫楊多樂的孩子喊了羅徵音一聲媽媽,羅徵音才漸漸走出了抑鬱症,將林欽禾接了回去,讓兩個孩子一起長大。
但母子間始終沒有培養出親密感情,客氣生疏的像總隔著一層什麽,遠沒有羅徵音和楊多樂之間的親昵。
林澤實走出書房,找了又許久未見的兒子,父子兩人走到老宅外的庭院裡,在涼亭下聊天。
經過一場秋雨,夜空晴朗如洗,一輪明月掛在亭角。
“你母親最近還好吧,我聽說上周她感冒了?”?林澤實問道,他打量著自己的兒子,發現他已經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林欽禾說:“已經好了。”?他頓了頓,“您要是關心她,可以直接去看看她。”
林澤實拿出一根煙,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歎氣道:“算了,沒有意義,上個月在給方穗辦的公益畫展上看到了她,她看起來很好。”
羅徵音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發現,那個與她協議結婚的名義丈夫很早就愛上了她,但林澤實一開始就知道,羅徵音心裡只有一個已經走了很多年的女人。
林欽禾一言不發。
林澤實知道林欽禾不喜歡提到那個死去的女人,開始關心起兒子大學的事:“有想好要申請美國哪個學校了嗎?”
“還沒確定,年底可能會去參加一些面試。”?林欽禾平淡道。
林澤實便不再操心,或者說,他的兒子從小就沒什麽讓他操心的,也很少主動向他索要什麽,他轉而問道:
“上次忘了問你,為什麽要資助清水縣的第一名來你們學校讀書?我是為了你母親,你是為了什麽?我以為你對這些事不會感興趣。”
清水縣遠程課堂項目一直是他的助理蘇芸在跟進,當時定的是資助清水縣全縣高中的直播設備,但從沒有哪個計劃說要資助第一名來文華一中讀書。
他從蘇芸那裡知道後,很是吃驚了一會,今天還了解到這個針對清水縣第一名的項目有了變動,而項目的資金一直都來自林欽禾自己。
他實在好奇,和他一樣性格冷漠的兒子,為什麽要做這件事。
為了什麽?
林欽禾看向亭外高懸的明月。
其實他從不相信,這個世界真的會有人願意不顧一切的奔向另一個人。
但他知道有人把他看作天上的月亮,為了他可以翻山越海的向他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