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人鬥氣,誰都顧不上女兒。孫明珠好好一個聰明的小姑娘,丟在奶奶家不聞不問,書也念得歪東倒西的。
“我爸那個女兒,給他生了個兒子。”孫明珠語氣麻木,卻依舊有一股不甘的恨意流露出來,“我爸這下非要離婚,和我媽又大鬧了一場。鬧了半天,原來我媽也早就和她一個東家搞在一起了,還被那人的老婆打過……”
林知夏看著孫明珠的目光充滿了同情。
“你父母是你父母,你是你。”他輕聲說。
孫明珠聲音越來越低:“你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多年都離不掉嗎?除了要惡心對方,還因為他們都不想要我……”
林知夏把手放在了孫明珠的肩上。
孫明珠身子一扭,撲到林知夏的肩頭,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盛朗轉頭,皺眉盯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尤其是孫明珠摟著林知夏細腰的兩條胳膊。他很不爽,但是看孫明珠哭得那麽慘,又不大好說什麽。
王高才把遊戲暫停了,在盛朗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盛朗的眉頭略微舒展了點,同情地撇了撇嘴。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進入高中咯。
第24章
秋日的傍晚,夕陽的色澤依舊濃烈,那分熾烈的熱度卻已褪去。
風中彌漫著一股濃鬱而冷冽的桂花香。
四個孩子坐在江邊的樓頂,被秋風吹得打噴嚏,手裡的冰棍也換成了烤串和熱奶茶。
油脂、孜然和辣椒面的濃香,同香精兌出來的奶香,是多少人青春的回憶之一。
“我真傻,真的。”孫明珠紅著眼眶望著江對岸的高樓,絮絮叨叨,“我隻以為我爸媽是鬧離婚顧不上我,就沒想過他們倆壓根兒就不想要我。我可日他先人的,既然這樣,那當初乾嗎生我?”
“你爸媽的先人……也是你的先人。”王高才小聲提醒,隨即挨了孫明珠一記白眼。
林知夏的安慰也很有他的個人風格:“你還有奶奶,還有我們關心你。再說你正好可以敲你爸媽一筆。有了錢,什麽事都好辦了。你爸有了小兒子,以後再找他要錢就不容易了,所以你這次得獅子大開口……”
再說下去,林知夏恨不能現場擬定一個詳細的敲詐勒索計劃書出來。
連盛朗都開了口,就一句:“我爸還要把我賣給變態玩呢。”
“……”孫明珠額角掛汗,“好吧,你贏了。”
這都能比爛呀?大夥兒好一陣笑。
盛朗又補充了道:“他們不要你,你也不要他們好了。都這麽大了,離了父母就不能活了?混出個人樣,讓他們後悔去唄。”
這個小團體裡,眼下只有盛朗和孫明珠的情形最相似。
不靠譜的父母,卑微的出身,平庸的成績,和老人家相依為命。孫明珠還不像盛朗有體育加分。
所以盛朗的話比林知夏的還能引起孫明珠的共鳴,更能激發她骨子裡永安人的血性。
孫明珠一張原本圓嘟嘟的臉,在這一兩個月裡已瘦了一圈,脫離了兒童的稚氣,有了幾分青春少女的清秀模樣。
“說的是!”孫明珠把一甩頭,又恢復了她永安北區小一姐的氣勢。
“我就不信我爸找的那個蠢女人能給他生出個什麽好兒子來。越不稀罕老娘,老娘越要混得好,瞎掉他們一雙眼珠子。我就不信我爸找的那個野雞能給他生出什麽好兒子來!”
說完,把王高才手中一串還沒吃的烤腸搶了過來,大口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抹眼淚。
林知夏和王高才一左一右地挨著孫明珠,無聲地安慰著她。
-
這天晚上,盛朗被他外婆飽飽地塞了一頓紅燒排骨後,又拎著行李跑到林知夏家和他擠一張沙發床。
這個年紀的孩子,春筍似的,淋點雨都能躥高一大截。
才過去兩個月,沙發床就比過去擠了不少。他們稍微翻個身,手腳就能碰到。
“你過去點。我要滾下床了。”
“我都貼牆上了,你才過去點!”
林家適合這個季節的薄被只有一床,兩個少年隻得裹在一張被子裡,你踢我一腳,我拱你一下,鬧得沙發床咯吱響個不停。
鬧出一聲細汗,兩人才停了下來。
秋月的清光如薄薄的泉水流瀉在地板上,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桂花香。
盛朗忽然輕聲說:“小夏,你能給我補課嗎?”
林知夏扭頭看他:“你入睡還真快,這就開始講夢話了?”
“是認真的。”盛朗側著身,枕著胳膊,綠眸在夜色裡顏色很重,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泉眼。
“孫明珠其實成績比我好,因為沒體育加分,就只能讀永安中學。我覺得我運氣這麽好,如果自己還不珍惜,有點太糟蹋了。”
林知夏也轉了過去,和盛朗面對面躺著。
“開竅了呀,狼哥。”林知夏嘻嘻笑,眉眼彎彎,“都說近朱者赤,你給我熏陶了這麽久,結果還是被孫明珠染紅的。”
盛朗不想說自己是不想輸給一個小姑娘。而且要是孫明珠趕上來了,在這個小團體裡,他不得落到和王高才那笨蛋一個級別的地步嗎?那也太丟臉了。
林知夏問:“你想補哪一門科呀?”
除了體育,盛朗沒有哪一門課不欠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