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古老的牆將他們困在這裡面,仿佛隔絕了所有的生息,處處透露著衰敗的絕望。
他回過頭,邁出一步,看著身前兩人的背影,卻猛地竄上一股不祥之感,叫人毛骨悚然汗毛豎立,腳步不自覺挪動了一下,許昭和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大喊一句:“跑!”
前面的兩人頓了一下,隨後身體的肌肉率先蘇醒過來,在大腦尚未反應之時便已經朝著最近的通道狂奔。
沒人敢去賭,許昭和側身衝進另一條通道,再次與兩人分開。
黑發在奔跑中微微揚起,他死死皺緊眉,回頭看了一眼。
濃重的霧,到處都是濃重的霧,不知何時覆蓋在天邊,翻滾而來。
就連此時在某處犄角旮旯已經打得不可開交的沈琛與阿撒托斯都停了下來,一齊朝上空望去。
與沈琛緊張擔憂的表情不同,阿撒托斯興奮地本體都竄了出來,一個黑團子在他頭頂跳來跳去,他也少見的沒有生氣。
舔舔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阿撒托斯瞥了眼沈琛,“來了。”
五局過去,整整十個小時,副本定時開啟的高難度關卡,終於來了。
自此,不管是跑在路上的還是正在通關的,只要被籠罩在黑霧之下,那麽就不得不被迫通關。
既然是被稱為“恐懼迷宮”,那自然不能名不副實。
趁著阿撒托斯盯著迷人的黑霧滿臉陶醉,沈琛收回視線,往旁邊動了下。
下一瞬,黑團子猛地撲上來,兩人再次開打。
沈琛:“艸!”
阿撒托斯:“還想跑,呵——”
…
…
另一邊,意識到黑霧即將籠罩整個迷宮,再跑下去也是白費力氣,許昭和扶著膝蓋狠狠喘了幾口氣,將背包拿到身前拉開拉鏈。
五個娃娃已經在裡面抖成了一團,他們是遊戲者方的,會受其影響。
唯有晴天還勉強保持著理智,哆哆索索睜開眼,有氣無力地說:“藏起來,不要,不要被黑霧包圍。”
如何才能躲得過四處侵佔無孔不入的黑霧?
許昭和狠狠盯著不遠處洶湧而來的濃烈黑色,在後一刻咬牙抽出召靈傘,唰一下撐在頭頂。
只能賭一把了!
下一秒,黑霧穿行,徹底佔領整個世界。
到處都是濃重的黑,到處都是縹緲的霧,沒有一丁點光亮。
唯有手中的那把黑傘,孤獨地、努力地開出一朵朵火紅的溫柔花。
淡淡的紅色籠罩在四周,許昭和從緊抱的背包中抬起頭,一時間也被四周的景象所震撼。
與純粹的黑暗不同,這裡更像是被一群隱藏在黑暗中的不明生物佔領了,不斷翻滾炸裂,繁殖衍生。
飄忽在空氣中的絲絲縷縷盡是無窮無盡的惡意,盡管召靈傘也是SSS級道具,卻也支撐不了多久。
直到第一縷惡意鑽過薄薄的紅光,許昭和黑色的瞳仁晃了下,隱隱聽到了尖細的驚叫聲。
慢慢地,他緊緊抱住背包,蜷縮在召靈傘下,無助又孤獨的身影被更多的惡意攻擊。
血流成河的現場,冰冷的屍體,還有孤獨的如同行屍走肉的孩童……
他忽的抬起頭,被漆黑侵佔的眸子望向遠處。
從黑霧深處,慢慢走出了一個扭曲的身影,笑著,叫著,呼喚著。
“昭昭,出來,到我的身邊來。”
“昭昭,過來啊~”
許昭和努力瞪大眼,似乎完全看不見召靈傘越來越弱的紅光,也看不見五個娃娃恐懼著顫抖地搖頭。
他眨了下眼,黑色的碎發微微晃過,又輕輕落下。
他仿佛想要動作,晴天見狀艱難地從背包裡爬出來,伸出小手,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就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昭昭,不要啊。”
娃娃們開始紛紛往外爬,學著晴天的樣子努力握緊他的手,“昭昭,不要啊。”
雕雕娃的聲音帶上了哭腔:“昭昭,你想想小嚶啊。”
想想小嚶啊,哪怕不要他們,也不要小嚶了嗎?
瞳孔掙扎地顫抖著,隨後好像有一道白色的光閃過,像是寂靜了一整個世紀,許昭和終於慢慢低下頭,伸出手艱難地覆蓋在娃娃們的頭上。
他張了張嘴,聲音乾澀:“要的。”
“你們,全部都要。”
不管是小嚶,還是五個娃娃,他全部不會丟下。
五娃徹底哭了,淚水很快打濕了他們的小裙子,但是沒人在乎。
感動和愛似乎真的能驅散黑暗,他們圍繞在許昭和的手邊,趴在他的身上,似乎就沒有那麽害怕了。
許昭和蒼白著臉靠在牆上,努力撐著已經處在強弩之末的召靈傘,嘴角咧出一個更為蒼白的笑。
“就這點招數嗎,就沒有,什麽新花樣了嗎……”
不斷裂開同一處傷口,讓剛剛結好的痂再次被鮮血染透。
即使再痛,也會慢慢習慣的。
更何況,他們都在成長。
而在這個“成長”的過程中,他的身邊有了越來越多無法割舍下的人,於是他終將變得更加堅強。
黑霧見狀,似乎真的被難到了,見此沒用,便忽然生出一個血盆大口的女鬼,朝著他猛撲過去。
只可惜這招更沒用,許昭和已經閉上了眼,任女鬼尖銳的牙齒盡在眼前,也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