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潭市。
舒蒙戴著手套和口罩,垂眼看著手掌間握著的斷臂。
法醫 科室裡,其他幾個法醫正在緊鑼密鼓地記錄拍照,切片觀察。舒蒙站在一邊一言不發,慢慢把手臂放了下去。
切口顯然比之前的要簡單很多,雙手,頭部,軀乾,雙腳。凶手似乎放棄了一刀一刀剮的興致,只是因為毒發了,所以要完成最後這個分屍的儀式而已。
舒蒙閉上眼,雙手撐在桌面上。
去他媽的儀式感。
“舒醫生。”一個法醫從門口進來道,“你們隊長找你。”
“來了。”舒蒙走了出去。
他邊走邊把手套脫去,摘掉口罩,塞進了醫療垃圾桶內,看見了站在科室門外的魏秋歲。他知道魏秋歲這個時候來找他,八成是獲得什麽有利情報了。
“查到了幾個人,你來一起認。”魏秋歲和他並肩走著低聲道。
他們有一輛商務車,車上是隨行一起來的白津警方。魏秋歲上車之後拉上車門,幾個警察面對面坐著,裡面全是各種跟蹤監聽設備,他們抱著電腦,上方還能拉下一小塊投屏幕。
“從杜健城和羅仁出發,這幾年杜健城和他們之間還有聯系的只剩下這三人。”魏秋歲指著投屏上的三張照片,“舒蒙,你看看。”
舒蒙盯著上面的三個人,從左到右看了過去。
“黑溪市人民醫院的副院長,汪輝,三十七歲。白津市疾控中心的主任,方祥,四十歲。還有海潭的原市醫院的外科醫生,現在從商了的李遠,三十四歲。”
舒蒙看著李遠,他戴著眼鏡面無表情看著鏡頭的樣子,在他腦海中一過,頓時想起了這個人:“李遠……這個人我認識他。大我兩屆的學長,有時候羅老帶著學臨床醫學時會和他一起。吃過一次飯,我知道他後來畢業後去了海潭工作。”
“他現在做藥業,已經被收為國有。”魏秋歲道,“對他有疑問?”
“嗯。”舒蒙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
魏秋歲看看周圍:“有他們這個月以來確切的行動軌跡麽?”
“沒有,暫時還不能引起疑心。”一個警察道。
舒蒙道:“他們的家庭關系呢?有沒有人碰過這種‘榮光基金’一類的。”
“沒有在他們的家庭關系裡發現和我們掌握的名單裡的人,也就是……他們和這個基金好像都沒有什麽關系。”一個警察說。
在場的都沉默下來。
舒蒙道:“李遠為什麽忽然棄醫從商?他從事外科醫的時間並不算很長,私企的藥業忽然被收歸,他們是研發出了什麽特別厲害的東西?”
“哦,據說是研發了針對性特效藥。”一個警察說。
舒蒙用手機查詢了這家企業,可以在公開平台上完全看到當年的一些股權變更記錄,他靠到座椅背部,右手隨手扯了張紙,拿了支筆咬掉筆帽,在上面塗寫起來。
“今天還有一位的情 況怎麽樣?”魏秋歲說,“她是最後一個基金代理了。”
“一直在海潭警方那邊保護著,他們還對當年事情重開調查了。”警察道,“對於她發展的下線都密切保護了起來,嗨真是……我就覺得海潭他們早幹嘛了,知道這證人重要,最後在人眼皮子底下給殺了。”
“黑溪發生事件之後,白津也不重視啊,不發生在自己地界上的永遠沒辦法知道多嚴重。”另一個警察說,“這人再抓不到,過個十天半個月的,這個證人肯定危險。”
警察們看著最近收集的情報,有一搭沒有一搭地聊著天,幾個男人分了一圈煙,開始在白板上理關系。
舒蒙手上的筆忽然一下拍到桌上,發出了一聲響聲,把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找到了!”舒蒙前傾身體,和幾個人湊在一起道,“你們看!只要在網站上步步搜索,就能發現李遠的這種特效藥的專利最先賣給的人是這家公司,他們的股東之一有一位叫徐曉林,賣專利之後才被收歸,而這個徐曉林已經顯示就是這家科技有限公司的在逃法人。”
這句話一出,猶如一顆炸彈炸在了車內,一下讓所有人都振奮起來。
“通知海潭警方!立刻找到李遠!”魏秋歲拍著旁邊幾個警察的肩膀道。
舒蒙吐出一口氣來,他三兩步下了車,魏秋歲和他一起下來,看著他道:“謝謝。”
“說你們局裡都是飯桶還不相信。”舒蒙把剛剛塗寫的紙團起來扔進道路上的垃圾桶,“擺明面兒上的東西都查不到。”
“他們也好幾天沒合眼了。”魏秋歲點了根煙,“大家誰都別說誰。”
“抓到了人,我絕對請他們喝酒。”舒蒙打了個哈欠,靠到牆上看著上空,“李遠是白津人,最後會發回白津調查吧。”
“嗯。”魏秋歲說,“你覺得是他和杜健城嗎?”
“我不知道。”舒蒙搖搖頭,“但是……他應該不是當年那樁案子的凶手。”
“因為年齡?”魏秋歲問,“還是別的?”
“嗯。”舒蒙搖搖頭,“就是感覺。”
魏秋歲抽了口煙:“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繼續趟這水,最後自己也會跟著陷下去?”
“但我有什麽辦法?”舒蒙問,“放著殺我全家的人不管,繼續若無其事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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