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耀路在修路, 最近真堵啊。”余非看著前方道,“前面那個路段的車只能一輛一輛過,每天早上堵到懷疑人生,遲到的錢扣了算誰的。”
林濮笑道:“這麽一想,我這種坐地鐵上下班的好像還不錯。”
“地鐵也擠啊……”余非苦著臉, “你在海潭的時候也這麽堵嗎?我們人口還沒人家一半多吧。”
“堵啊。”林濮說, “堵車是我唯一不想上班的理由了。”
把林濮送到了律所, 余非就驅車走了。他在上樓的時候遇見了何平, 何平今天打扮得相當精神抖擻, 還騷騷地噴了香水。
“我一個感冒的人都能聞到你身上的香水味。”林濮站在電梯裡道。
“這麽濃嗎?”何平用手扇了扇。
“你作妖肯定有反常, 今天誰要來?”林濮問。
“江夢嘉。”何平俯身到他耳邊故作神秘消息,“你懂的。”
何平魂牽夢縈的美女大律師。
林濮挑挑眉毛:“她今天要來?”
“是啊, 和我們做最近的案情案例分析, 幾個律所一起開會,共同進步嘛。”何平拍了一把林濮, “因為你我們最近可是厲害哦, 白津幾樁大案都是我們律所拿下的。”
“我嗓子疼。”林濮咳了兩聲,“能不能不上去講話啊?”
“那你讓王茹替你說吧。”何平說。
兩個人說著話, 電梯到達了,一起進入了律所。
林濮吃了藥一直昏昏沉沉的,他喊來了王茹, 和王茹對了會今天開會的內容,說道最後他連會都不想開。
“你能不能幫我去開啊。”林濮說話有氣無力道。
“我和何總申請過了啊,他說不行,說你是我們律所門面擔當,必須出席的。”王茹說。
“什麽當?”林濮蹙眉。
“就你是我們律所頭牌。”王茹說,“只要拿杯咖啡坐那邊聽時不時點點頭就行了。”
“……我們律所是窯子麽。”林濮低聲說。
“那換種說法,是吉祥物。”王茹站起來,“快點準備準備吧林律,聽外面動靜,好像江律來了。”
林濮只能喝口水清了清嗓子,跟著王茹走了出去。
一眾人熱熱鬧鬧地進了律所,何平在前面介紹著每個律所來的精英,其他律所的員工都熱情地拍手。
林濮在人群裡看見了江夢嘉,她確實長得漂亮,和周卿卿這種小巧玲瓏的漂亮,或是王茹這種古靈精怪的漂亮不同,有種大氣溫婉又端莊的感覺,站在那邊字正腔圓地開口,聽她辯護都仿佛在看中央台的晚會開場。
林濮和王茹倆縮在律所的最後面,王茹低聲感歎:“ 江律真美啊,我什麽時候能成為這麽漂亮的都市麗人。”
“……”林濮用食指掩著嘴,“你還不算?”
“什麽時候我能自己能自己當合夥人了就算了。”王茹說,“林律,你要加油給我砸案子讓我成長啊。”
林濮點點頭:“好說,下半年你年假都給我修吧。”
“……”王茹咳嗽了一聲,就當無事發生。
進了大會議室,稍作準備便開始了今天的會議。林濮開會坐在一側,聽著大家分享案例,一個人目光放空地看著前方,偶爾“嗯”幾聲,微笑一下,就像王茹說的,身體力行地做一個合格的吉祥物。
“這起離婚官司裡,我們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幫助委托人爭取利益。”江夢嘉用激光筆指著自己做的ppt,“當然律師不是偵探也不是警察,我們手中能掌握的資源有限,我們就要要從這些證據中抓住要點反擊。就好比這起案件,女方毫無征兆離婚,我的當事人懷了萬分的痛苦到了我這裡,只要稍微一調查就能發現關於他妻子出軌的事……可能身為女性可能對這部分比較敏感,我也在案情中充分利用這種敏感優勢。”
“你要知道,在所有的事件之中,當一件事突然開始發生和原來不一樣的微小變故,真的微小就可以……好比家裡衛生間裡挪動的水杯喝毛巾,擺放錯誤的拖鞋,忽然在特定時間的來電,對象的反常關心,這些都是我們都要密切關注案件之中的非正常現象。”
林濮迷迷糊糊地聽著這段話。
非正常現象。
什麽是非正常現象?
林濮的腦內像飄起了大霧,都是看不清的形狀和東西,腳下仿佛踏著泥濘沼澤,步步艱辛。他在開會的時候這麽神遊,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
直到他打了個噴嚏,猛然想起了藥盒裡的那團半截魚線。
“他們出軌前會有一些舉動,甚至反而會和你親近起來。”
江夢嘉的聲音溫柔地進入他的耳朵。
林濮想到了昨天的夕陽裡的寺廟,四大天王的注視下他和舒蒙一起跪在蒲團上的祭拜。
他動了動手,那串在手上、藏在襯衫和西裝下的佛珠發出了低低擦碰的聲響。
“學長呢,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林濮從自己的思想中驟然脫出,抬手用指節抵住自己下唇。
什麽平安、什麽髒手……
林濮手中的筆落到桌面上發出了一聲響動,在會議室內格外響亮,還在演講的江夢嘉停頓了一下,看向了他。
“林律師。”江夢嘉道,“您看呢?”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林濮對她微笑道。
他把筆重新拾起來,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露出的半截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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