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睿覺得自己今天一定是燒得不正常了,不然也不會趁著黑暗、趁著那人看不見自己眼底真正的情緒、趁著所有責任都不必負所有真情都可以裝作假意——
他聽見自己冷冷淡淡地笑了聲。
“隨便你,反正我也沒力氣。”
“——!”
謝黎握著鬱睿的手腕,驀地收緊。
鐵箍一樣,幾乎要把人的骨肉都擰碎了揉在一起。這樣僵持數秒,謝黎一點點把人拉向自己。
確實沒有任何反抗,黑暗裡連少年如何的神情他都看不清。
鬱睿被他拉到最近,然後抵在樓道的牆壁上。謝黎一點點俯身,嗓子裡和胸膛間逸出嘶啞得不像笑的笑聲。
“……你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麽嗎,班長?”
不同於上次面對同樣的情況,鬱睿那種幾乎隨時要炸毛的緊繃,這一刻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放松——甚至帶著一種大病未愈的慵懶冷淡。
“我說我沒力氣,隨便你做什麽,我都反抗不了。”
鬱睿明顯地聽見,自己的話聲剛落,謝黎的呼吸就明顯更沉了兩分。
黑暗裡,早有心理準備的鬱睿還是輕皺了下眉。
……這人是隨時隨地在準備發情嗎?
在鬱睿走神這幾秒,謝黎已經低得離他更近,那種滾燙的呼吸拂過鬱睿的耳側,帶著能把人灼燒起來的溫度。
太近了。
好像要吻上來一樣。
鬱睿臉頰微燙,他猶豫了下還是側開臉,“回樓上。”
“……什麽?”謝黎的聲音在他耳邊低啞地摩擦著耳膜。
鬱睿臉上溫度於是更重,“回,樓上。”
“為什麽。”
鬱睿噎了一下,“這裡會有人經過。”
“……好。”
鬱睿剛聽見這個回答,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腰上腿上各自一緊,然後下一秒重心騰起——謝黎竟然直接把他抱起來了。
這種被完全當做柔弱方對待的行為讓鬱睿險些前功盡棄。
他猛地攥緊手,然後硬是咬著牙逼自己松開了。
謝黎這一次最快速度把鬱睿抱上樓。
鬱睿深感恥辱地被他抱著拿出鑰匙打開門,在身後房門關上的時候,鬱睿終於忍無可忍。
“……放我下來。”
謝黎停頓了下,依言。
鬱睿扶著鞋櫃站穩身,然後察覺什麽,猛地抬手抓住謝黎的手。
客廳裡只有窗戶漏進一點月光來,昏暗中,謝黎回眸看向鬱睿。
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不用開燈。”
“……”
謝黎輕眯起眼。
須臾後他垂眸笑,聲音啞然,“好,不開燈。那你喜歡在什麽地方。”
“?”
“你畢竟是第一回吧,還是按照你喜歡的來。廚房?客廳?或者——”謝黎的視線似乎順著鬱睿的手腕落到他指尖按著的地方,“鞋櫃上?”
“——!”
鬱睿維系的淡定有一瞬間險些裂開。
他在心底默念無數遍“這就是個變態”“對變態來說這種話很正常”後,終於艱難地開口。
“回,我臥室。”
這一次鬱睿沒給謝黎額外機會,他快速摸黑換好鞋,然後匆匆進了臥室。
他沒看見的是,他身後謝黎面上那點笑意,倏然便退了個一乾二淨。
在黑暗裡站定幾秒,謝黎也換鞋跟了進去。
謝黎進到鬱睿的臥室裡時,鬱睿已經站在書桌邊。
他正拉合最後半頁窗簾,垂手時聽見動靜,窗邊身影修長的少年側過身,聲音聽起來透著股子冷淡的安靜。
“小梨還有兩個小時到家,你在那之前走。”
謝黎慢慢咬緊犬齒,一兩秒後倏然而笑,“行、啊。”
“……”
鬱睿站在窗邊,僵了幾秒,他心底無聲地歎:希望明天起來他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不過,他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樣想著,鬱睿抬手,去解自己襯衫最上面的扣子。
“不用解。”
“?”鬱睿抬眸。
然後他看見黑暗裡謝黎走過來,帶著某種讓他想轉身逃掉的壓迫感。謝黎啞聲笑著重複一遍,“我說不用解,因為我喜歡直接撕開。”
話聲落時,謝黎已經站到鬱睿面前,伸手拉下了他的手。
鬱睿僵了兩秒,卸掉力氣。
謝黎把他拉到書桌旁,“你選臥室,我選這裡,”謝黎屈指,在書桌上扣出低低的聲響,“怎麽樣?”
鬱睿想了想,偏開臉,“隨便。”
“——!”謝黎的瞳孔輕縮起來,到某一秒,他低下頭啞聲地笑,“好,那就隨便。”
呼吸終於覆下來。
鬱睿坐在書桌上,側靠著桌後的白牆,慢慢闔上眼。
他指尖搭在冰涼的窗台邊沿,那裡有石頭的底座,不知道是什麽質地,在這樣的夏末裡也冰冰涼涼的。
一個吻輕落在他的耳垂上。
鬱睿的手指顫了下。合著的眼睫也不安地動了動,只是又被按捺下去。
很快就會過去的。
鬱睿這樣安撫著自己,不管是手指尖上這點難耐的入骨的涼意,或者是別的什麽事情。
——他是這樣想的,直到那個呼吸和溫度退開,而他的手指被人一把攥進掌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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