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空山垂著眼沒說話,好似沒有聽到我的聲音。
我看了眼他頭上的心情值,這會兒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感覺更紅了,數值也持續地在掉。
我不安地朝他伸手:“你,你沒事吧?”
指間離他越來越近,差一點就要碰到他肩膀時,雁空山突然抬眼看過來,皺著眉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尷尬地蜷了蜷手指,被雁空山眼神中的冷漠嚇到了。
“和你沒關系的事不要瞎打聽,小朋友。”說著,松開了我的手。
他力道有些大,我又比較白,握得時間久了,手腕短暫出現幾道紅白相間的印子,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哦。”我揉著自己的手腕,在座椅上挪了挪,盡量離他遠一些。
我也沒有要打聽他私事的意思,他這麽凶做什麽嘛。
不說就不說,我還不想知道呢。
我心裡有些悶,視線看向別處,之後都不再理他。
雁晚秋果然是最後才出來的,走出來時,一手牽著年輕的女老師,一手牽著一個小男孩。小男孩很快被媽媽接走,雁晚秋和對方告別後,由女老師牽著送到了我們車旁。
雁空山下車替女兒開了車門,將她固定在寶寶椅上,女老師和他說起最近雁晚秋在幼兒園的表現。
“最近秋秋很乖,睡覺好好睡了,吃飯也不挑食了。”
“麻煩你了,趙老師。”
“不麻煩不麻煩…”
趙老師戴著副金屬框的眼鏡,瞧著斯文又秀氣,和雁空山說話時臉紅紅的。
她也喜歡他。
而光是性別上,她就比我更有優勢。
收回視線坐正身子,我心裡感覺更悶了。
與趙老師揮別,雁空山重新發動車子,緩緩駛離。
“阿山,趙老師喜歡你。”
“別瞎說。”雁空山駕著車,有條不紊穿過一個路口,聲音裡沒有驚訝,也不聞歡喜。
“真的嘛,今天她還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呢。”
我忍不住回頭去看雁晚秋,想問她怎麽說的,又怕雁空山再嫌我多事,囁嚅片刻,最終還是沒開口。
可能小女孩感覺到了我眼裡的求知欲,晃著兩隻腳,不問自答道:“我說阿山太挑了,至今都找不到合適的結婚對象。還告訴他阿山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
“雁晚秋。”
雁空山語氣微沉,光從他叫雁晚秋全名就可以聽出,他不太喜歡雁晚秋說這些。
我瞥了眼雁空山頭頂,還是很紅。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怎麽惹他這麽生氣的?
“幹嘛?我又沒說錯。”雁晚秋毫不畏懼,膽兒肥的我都心驚,“阿山就喜歡年紀比他大的,成熟性感的,還要長頭髮的。”
她每說一樣,我的心就往下沉一些,說到最後的時候,恍然間我好像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雁空山的理想型,怎麽好完全和我相反的?
內心深處的幻想中,那隻小麻雀開始在地上來回翻滾,撒潑耍賴,讓我不要放棄,試著再努努力。可除了最後一樣我還能試試,其它我真的做不到呀。
我受了打擊,心情有些低落。雁空山將車停在院子裡,我一聲不響地下了車,只在雁晚秋和我道別時小聲回了她一句“再見”,也沒看雁空山,幽魂一樣回到了家裡。
阿公晚飯時看我吃得不多,臉色也不太好看,以為我身體不舒服,碗都沒讓我洗就早早趕我回房間睡覺。
我那間房,早些時候是我爸的房間,後來他成家了,就成了我們一家偶爾來島上住的地方。
現在雖然名義上這裡已經是我的地盤,但我嫌床上熱,吹不到風扇,總是鋪張席子睡在地上。
阿公耳朵不好,電視機聲音開得就特別響。我枕著胳膊躺在地上,都能聽到樓下機關槍掃射的突突聲。
還讓我早點睡,這樣怎麽睡得著啊?
我盯著昏黃的天花板,翻身從一旁取過手機,登入APP發了條動態。
【我這種頭要留長頭髮,到肩膀那種,最快需要多久?】
網友A:我怎麽記得po主是個男孩子?
網友B:真是優秀的後腦杓啊(重點錯),那個,為什麽突然要留長發啊?棉棉短頭髮也很好看啊,長頭髮洗頭不方便哦。
網友C:看你頭髮生長速度,最快也要半年吧。
半年…
死屍一樣攤在席子上,我徹底絕望。
再過兩個月我都開學了,之後軍訓住校,還不知道幾時能回來,半年…黃花菜都涼了吧?
半夜,我是被兩個男人的爭吵聲生生從夢裡吵醒的。
“滾,別讓我說第二遍。”
“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
“你沒有權利!”
迷迷糊糊醒來,爭執還在繼續,只是沒有剛剛那麽響了,似乎他們也知道擾民不好,都在壓著嗓子說話。
我從地上爬起來,揉著眼睛從窗戶往下望。
隔壁院子裡,下午看到的那個墨鏡男摘了墨鏡,與雁空山一個門裡一個門外,爭得面紅耳赤的。
墨鏡男這樣一看五官長得算是英俊,只是可能作息不規律,加上辦公室坐久了的關系,稍稍有些發福,肚子都鼓出來了。
墨鏡男語氣誠懇,似乎有求於雁空山:“我只是想看他一眼,就一眼…”
說這句話時,他頭上數值又變作藍色,顯然,“他”讓他感到了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