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到底什麽狗屎運,怎麽每次這種時候都會被雁空山聽到不該聽的?
“你聽到了?”
“我聽到了。”他聲線有些冷,“全部。”
我閉了閉眼,垂死掙扎:“…我和他開玩笑的。”
雁空山顯然不信我的鬼話,他捏住我的下巴,迫我抬頭正視他:“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雖然對那些親密行為充滿好奇,但也沒有跟你這樣胡來過。怎麽,昨天跟我試過之後覺得不滿意,要退貨換人是嗎?”
他好像完全誤會了。更要命的是,這種誤會我解釋不清。
親嘴在我這裡已經不是一種充滿性意味的親密行為了,它是一項對大腦非常重要的神秘研究。
我要是醫學生,就我這腦子夠我發一輩子SCI了。
“沒有,”我有點著急,“沒有不滿意。昨天我瞎說的,隨便你親,多用力都行,我都喜歡。我真的是和文應開玩笑的,不騙你,你相信我。”
他盯著我久久沒有說話,神情依舊冷硬,捏著我下巴的力道卻放松不少。
我感覺他沒這麽容易消氣,再接再厲道:“我會乖的。我一直都很乖。我以後隻跟你試,你別生氣好不好?”
第35章 24小時
對於我的回答,雁空山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怔了怔,撤去捏在我下巴上的手。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眉宇間升起一抹煩躁,“只是,我希望你做每個決定都有認真考慮過,而不是一時意氣用事。你想和誰交往是你的自由,我沒有權利為此生氣。”
可你剛剛看起來明明就很生氣…
但這會兒我也不敢就這麽懟他,便仍舊放緩語氣道:“嗯,我明白的,你都是為我好。”我舉起自己右手三指指天,“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跟人這麽開玩笑了。”
我特地加重語氣,讓自己顯得很真誠。
可能是這份真誠打動了雁空山,他身上雖然仍殘留著一絲寒氣,但緊蹙的眉心好歹是展開了。
他簡潔低沉地“嗯”了聲,便不再言語。
緊張的氛圍得以緩解,別的,剛才忽略掉的,更旖旎粘稠的東西便冒了出來。它們絲絲縷縷纏繞在我和雁空山周身,像蛛網一樣覆住我們,將彼此的每一點變化都互通共享。
塵埃與煙,加上夏季濕熱的空氣,組合成一支獨一無二,叫人心醉沉迷的奇異香氛。
它完全將我淹沒了,讓我每一次吸氣吐息,都好像帶著燙人的熱度。
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心慌。
應該說點什麽。
“我今晚能去你家嗎?”
雁空山喉結滾動了下,仍維持著對我十分有壓迫性的姿勢,並不挪動半分。
“你不是已經答應秋秋了嗎?”
我絞著手指,撥弄著堅硬的指甲邊緣,心裡沒來由更慌了。
這種慌亂說不清到底是由看不見雁空山的心情值產生的,還是因為此刻曖昧的氣氛造成的。我甚至也不能確定,我此刻心跳得這樣急,是否應該稱之為“悸動”而不是“心慌”。
“哦。”
我忍不住低下頭,不敢再看雁空山。
就這樣靜靜過了片刻,身側的手緩緩收回,雁空山退開一步,嗓音含著絲喑啞道:“我先出去了。”
說完腳步聲逐漸遠離,倉庫門很快被推開,雁空山走了出去。
我順著牆滑坐到地上,用手背捂住自己滾燙的臉,隻覺得連眼睛都快燒起來了。
就這樣冷靜了一會兒,感覺臉上溫度已經降下不少,我這才同樣推開門走出倉庫。
晚上吃飯時,阿公突然說這個周末我爸要來。
一口青菜僵在半空,我驚異地再三確認:“我爸?這個周末?他要回來?”
“就是你爸啊。我都讓他不要來了,也不是很想看到他,但他怎麽說都要過來,可能是想見見你吧。”阿公手裡啃著一支雞爪,啃得滿嘴流油。
青菜就著最後一口飯扒拉進肚裡,我心裡暗暗慶幸還好阿公這消息是快吃完了才說,不然我要沒胃口吃這頓飯了。
我和我爸的關系,十分微妙。如果說付惟和他爸是一對奇葩父子,那我和我爸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另一種奇葩。
從小到大,我和他都很少交流,沒有太多溫情。他會例行詢問我的功課成績,聊表關心,但我就讀哪所學校,哪個班級,他是一概不知的。
他沉迷在自己的事業中,妻兒父母都要讓道。普通人的人生理想如果是“闔家幸福”,那我懷疑我爸的應該是“爬得更高”。
他根本不在乎家庭,我媽要跟他離婚,他也不見得有多難受。我有時候甚至覺得,在他心裡這樣或許還更合他意一些。沒有家庭的拖累,他終於可以徹底投身工作中了。
父母離婚後,我就很少見他,近兩年更是一次都沒有。他說來就來,讓我完全沒有準備。
不是每個人都知道該如何與自己的父母相處的。
我放下筷子道:“阿公,為什麽以前阿婆會和爸爸吵架?”
阿公啃雞爪的動作一頓:“什麽吵架?”
“就是你們和爸爸啊,在我小時候都斷絕來往的,我媽和我說的。”
阿公好像沒聽到我的話一樣,啃雞爪啃得很香。
我也不確定他是裝的還是真的沒聽到,正打算再說一遍,阿公啃完雞爪,骨頭一吐,起身收起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