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上吸管,酸甜可口的滋味在口腔擴散,一下讓我想起昨晚的薄荷檸檬汽水。
舔了舔唇,偷偷去看雁空山。他快餐盒裡的菜和飯都已經吃乾淨,只剩小半碗湯,這會兒一邊刷著手機,另一隻手正端起那碗湯要喝。
湯碗遞到嘴邊,他突然毫無預兆抬眼看過來,準確捕捉到了我的目光。
我一震,忙低頭吃飯。
我現在完全看不到他的心情值,愈發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相處。
有通感症時,我不太喜歡它,覺得它雞肋,屁用沒有,好了,現在對雁空山的通感消失了,我又覺得仿佛開卷考忘了帶課本,比原來更抓瞎了。
哪怕再不喜歡,我也不知不覺和這個能力共處了八年,習慣早已生成,甚至形成依賴。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應該還是能適應的。
隻不知道雁空山心情值的消失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又是如何消失的。
難道真的親個嘴就能屏蔽心情值?
要想得到答案,必定還要再試一次,但這個人選卻不是很好找,不能是長輩,要確定不會介意,也不太好是異性…我交際圈窄,實在沒幾個人可以選。
想著想著,視線緩緩投向對面的文應。
若有所感般,文應無端打了個哆嗦,搓著胳膊茫然地抬頭看了看周圍。
“奇怪,為什麽突然感覺有股陰風吹過?”
蕭天吸著青梅汁,晦氣地扇著手:“青天白日的,別瞎說。”
我一下午都在觀察文應,思索找他試驗的可能性。
“天哥,我去倉庫一下,你幫我站一下收銀台。”
文應往倉庫走去,我尾隨其後。
門緩緩合上,我側身潛入,悄無聲息。
文應毫無所覺,走向一面貨架,伸手夠上頭的一隻紙箱。
“文應。”我出聲叫他。
“媽呀!”他手觸電一樣收回,捂著胸口滿臉驚懼看過來,“余、余棉?你乾嗎這麽嚇人?”
我炯炯地望著他,上前一步握住他肩膀:“文應,孫蕊是我的好兄弟,你是她的男朋友,那也是我的好兄弟。我有件事想請好兄弟幫個忙,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文應神情頗為一言難盡:“你說說看,能幫我肯定幫的。”
我視線移向他的嘴,做了一番心理鬥爭,擰著眉艱難道:“讓我親你一下。”
一聽是這種要求,文應整個僵住了,兩眼瞪圓,一副被天雷劈中的表情。受到驚嚇變成黑色的數值很快變作綠色,又變回黑色,又變回綠色…就這樣反覆在兩個顏色中橫跳。
我們兩個彼此對視著,難以言說的尷尬蔓延開來。
片刻後,他張了張唇,似乎要說什麽,而我還沒等他說出口就先受不了地推開了他。
“不好意思,你當我什麽都沒說吧。”
剛才短短時間,我已經在心裡完全否決了這個試驗的可行性。我實在過不了自己這關。
這事雖然很有研究的必要,但仔細想想研究出來也沒有什麽意義,實操性太差了,所以還是算了吧。
“呃…我對gay其實沒有歧視,但、但我真的是異性戀,而且我…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文應整個瑟瑟發抖,“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真的接受不了你,對、對不起。”
完了,他以為我暗戀他。
我衝他擺手道:“你誤會了,剛剛那是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項目,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
“真…心話大冒險?”
我眼也不眨:“是啊,要我選身邊的一位同性接吻,所以我才找你幫忙的,但我做不了,看來只能接受懲罰了。”
文應聞言如釋重負,拍著胸口道:“原來如此,嚇死我了。”
他抱怨我也不跟他先說清楚,又說以後有別的需要幫忙的可以盡管找他。我連連點頭,表示一定一定,心裡想著以防萬一還是晚上給孫蕊去個電話吧。跟她打招呼的同時,也請她代為證實我喜歡的另有其人,讓文應更放心些。
倉庫門開了又關,文應拿了紙箱就出去了。我對著面前貨架重重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小小年紀真的承受了好多。
倉庫連通後巷,之前和文應講話我也沒注意,這會兒才發現它半開著,似乎是誰出去後忘了關上。
我走過去,握住把手想要將它關上,結果一抬頭被門後站立的雁空山嚇得不輕。
他握著門把,也正準備要進來,看起來是之前去小巷裡抽煙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我松開門把,退開一步,讓他進來。
他反手關上門,沒有回應我的意思。
沒了通感症,他心思越發難猜,我都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想的。他是不是後悔昨天親了我?是不是已經開始討厭我了?不然為什麽這樣冷漠?
我見他不理我,有些自討沒趣,轉身落寞地往倉庫門走去,沒走兩步,手腕被人從身後用力扯住。
那力道拉拽著我往後,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壓在了牆上。
雁空山高大的身軀覆上來,道:“余棉,你總是讓我很驚訝,我以為你是乖小孩,但乖小孩不會像你那樣做事。你剛剛在和文應說什麽?”
雖然看不見他心情值了,但從他略顯不耐的言行就能看出,他現在多數是不高興的。剛剛原來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