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城側身躲過這一刀,天問刹那出鞘。
北宸的刀法, 與傅寒洲的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是將變化究極到了終點,而得到的有去無回之刃。
當他發勁之時,猶如猩紅色海潮鳴湧,磅礴力量接天蔽日地接踵而至。
腕刃原本不適合中距離的作戰, 然而破體刀芒彌補了這一點,更為絕世戰刃增添鋒利程度。
幾步開外, 眾人紛紛色變, 每個人都感到刀鋒仿佛正對著自己的眉心,幾乎要將身體劈成兩半——這就是宗師之勢!
在這一片淒豔而決絕的刀雨之中,忽而被撕開了一道白色的罅隙。
天問劍恍如青雲出岫, 以一種從容優美的姿態,竟然絲毫不落下風,更有一種天人合一的和諧之感。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勢交織在一處,並隨著刀劍相擊而時刻發出駭人的內力震鳴聲,令圍觀之人無不心神震蕩。
眨眼間,入口的斷龍石已經在氣勁中轟然被破!
大地、山石、樓閣等等一切都在驚人的力量中被揉碎,整個世界在他們二人的面前都脆弱得像一張白紙一般,刀刃過處像要把空間都一同撕裂。
兩名宗師且戰且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已將戰場轉移到了極樂宮的上方。
富麗堂皇的樓頂上,端正坐著異獸石像。
北宸與應龍城暫時罷手之際,那股漩渦一般的氣場對峙卻沒有停歇。
北宸看了一眼腕刃,雖然也是神兵利器,然而終究不敵天問,上面已經有了幾道豁口。
他突然開口道:“原本倚靠天問之利,你應該略勝我一籌。但是,你如今缺失劍心,掃蕩螻蟻之時自然不覺得,想要與我對決,卻是你致命的弱點。”
應龍城冷然道:“忘憂蠱本就是你魔門所為,如此我也算是前來報復。”
“哈!”北宸道,“不是為了傅寒洲?”
天空之中是冰雪飄零而下,來自天山上的寒風凜冽如鋼刀;
腳下是四季如春的極樂宮,熱意卻似乎無法穿透上來。
應龍城道:“是。”
北宸說:“他和我是一類人,應龍城,你不懂。”
應龍城道:“難道你懂?”
北宸冷笑道:“還劍山莊歷代顯赫,像你這樣自出生起就錦衣玉食,唯一煩惱只是看不懂無上劍譜的人,恐怕連他想要什麽都不清楚吧?”
“我不能知道一切,但我知道他想要什麽時會如何努力。”應龍城緩緩道,“我也知道他不想要什麽——你的巧取豪奪、倒行逆施、不擇手段,皆是打破了他一貫以來堅持的原則。世人皆苦,有些人一生竭力維持的信念,在魔門眼中或許一文不值。你不了解還劍山莊,也不夠了解傅寒洲。”
“原則?”
北宸閉了閉雙眼,嘲諷地說道:“這就是你們區分敵我的方式?可笑,今日若他是我天心閣之人,對你不假辭色;如果他朝不保夕,也必須要吃人才能活下去,你還能站在這裡說得出好話來嗎?”
應龍城沉默不語。
北宸說:“想要的東西,就該伸手去拿,拿不到的就要拚命去爭搶、去掠奪。江湖風霜如刀如劍,一夜之後或許便要各奔天涯,無法得見;如今你要我放棄眼前所求、心中所愛,哪怕只有一瞬——那是萬萬不能。易地而處,如果傅寒洲不願隨你回去,難道你就能放下?”
“我不知道。”
應龍城抬起天問,淡淡道:“你說的假設,在遇到他之前,我從未想過;即便成真,從遇到他之後,我也從未後悔過。”
他說完後,兩人再無一句話。
極樂宮上,戰端再啟,卻是風雲變色。
地面眾人只見到劍芒過後,樓閣一角過了許久才會塌陷下來。
極樂宮裡本就是玩家和NPC們的戰場,這一下場面更是混亂不堪,人人自危,美人們的尖叫聲都沒有人去理會。
此時,傅寒洲手持錦盒,其中放著那隻金蛇蠱母。
但他沒來得及離開極樂宮。
——因為雨師來了。
這麽大的動靜,雨師原本在鎮壓極樂宮中的暴動,然而不久之前被豔使通報消息,匆忙趕到了雨師妾的身邊。
雨師的臉色依然蒼白極了,與雨師妾站到一處,說:“這都是些中原人?”
雨師妾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極樂宮頂上二人,目光中流露出殺意,低聲說:“嘞個中原的劍神,中了我的忘憂蠱……”
雨師道:“催動蠱蟲,可以使他分心。高手對決,一瞬間的動搖足以致命!”
雨師妾搖頭道:“蠱母被他搶走了……”
兩人看向傅寒洲,雨師身上的殺意陡然爆發!
身為魔門三君之一,雨師最擅長用鞭和爪法,要對付用劍的傅寒洲,自然選擇長鞭。
他的鞭子與豔使不同,乃是金鐵相扣而成,更以上等龍筋作輔,重量甚至超過刀劍,舞動而起時會響起宛如爆竹般的爆鳴聲。
這聲音一響起,所有豔使都是虔誠地後退,對雨師充滿了信任。
傅寒洲匆忙一瞥間,見到了秦小小趁機混入其中,竟然真的沒被發掘。
眨眼間,雨師已欺身而上,長鞭如蛟龍出水。
奇門兵器最為難纏,傅寒洲選擇先以守勢應對,交給口口緊張地分析雨師的鞭法。
口口上來就道:“主人!雨師等級在100105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