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來煮麵吧。”
文珂放下玻璃燈,訥訥地說。
“我來。”
韓江闕搖搖頭,想了想,又走過來把文珂抱起來放在料理台一旁,說:“你教我煮。”
文珂驚訝地睜大眼睛:“你不會煮泡麵?”
韓江闕一邊拆泡麵包裝,一邊開火,他的神情看不出有什麽變化,但是語調卻微微緊繃起來:“我之前都隻用開水泡。”
“泡的不好吃啊。”
“我又不是不知道。”韓江闕不太開心地用鼻子哼了一聲:“所以現在學著煮給你吃啊。”
文珂笑了一下,於是光著屁股高高地坐在料理台邊,開始指揮韓江闕:“冰箱裡有雞蛋和午餐肉,你拿出來。哦對了,再拿一片芝士。”
韓江闕很聽話,借著那點微薄的光亮忙活著把東西都準備好了,等水煮到開始在小鍋底部冒出密集的小氣泡時,才按著文珂的話把面餅、午餐肉和調料放了進去,然後調成了小火。
“現在呢?”
“切點蔥花。”文珂說。
“好麻煩。”韓江闕小小聲地說,他拿著刀的姿勢很僵硬,蔥花被切得有小拇指那麽粗,有的是正方形,有的是長方形,稱不上是蔥花,只能說是蔥坨。
文珂甚至忍不住要背過身子偷笑一會兒,面快煮好時,他又讓韓江闕把蛋打了灑進鍋裡,然後把芝士也加了進去。
面是紅燒牛肉口味的,芝士慢慢在熱湯中融化,泛起一股奶香與肉香融合在一起的馥鬱味道,把文珂香得的肚子都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發情期的Omega都是格外饞的。
雞蛋還在半熟時,文珂就讓韓江闕關了火把湯面盛了出來。
他跳下料理台,用長筷攪了一下面,然後從櫃子裡拿出香油滴了兩滴進去,再撒上韓江闕切得醜醜的蔥花,就這樣,一碗熱氣騰騰、色澤鮮豔的方便麵做好了。
韓江闕捧著大大的面碗和文珂一起坐到桌邊坐下。
“好香啊。”他一邊把筷子遞給文珂一邊說,他之前從來沒有做過這麽香的泡麵。
“整碗都給我吃?”文珂笑眯眯地問道。
“嗯。”韓江闕點了點頭。
文珂“哦”了一聲,真的就接過筷子埋頭吃了起來,他故意吃得很大聲,還低頭盡情地喝著熱乎乎的面湯。
高大的Alpha當然也餓得很,但是就這樣悶不做聲坐在一邊看著他,好像的確打定了主意要讓他一個人吃。
後來竟然還是文珂先問道:“真的不吃?”
韓江闕抬起頭,漆黑的眼睛亮亮地看著文珂,他的睫毛太長,在明滅的燭火下更是撲閃撲閃的。
文珂這下實在繃不住了,他用筷子把泡麵卷成一大口喂給韓江闕。
這個動作讓他莫名地想起了高中時代,北方小城的冬天格外地冷,他和韓江闕下了晚自習,會湊錢一起吃一碗校門口的牛肉面,那時候也是這樣,用筷子卷著面吃,雖然看起來很幼稚,但是好像真的感覺分量更大、更滿足。
“好吃嗎?”
“嗯。”韓江闕點了點頭,認真地說:“好吃。”
“饞壞了吧?”文珂又故意問道。
韓江闕於是有點靦腆地又有點別扭地垂下眼睛不應聲了。
文珂笑著站起來又去拿了一雙筷子。
這回兩個人把椅子拉到了一塊兒,明明可以分成兩碗,但是卻沒有這麽做,而是肩膀挨著肩膀親密地吃著一大碗面。
韓江闕本來吃得很克制,他刻意要把蛋和午餐肉都留給了文珂,卻又被文珂很自然地喂了回來。
文珂還故意把韓江闕自己切得醜蔥花塞到韓江闕的嘴裡,韓江闕也沒抗議,一口就吃了,沾著芝士和牛肉味湯汁的蔥花竟然吃起來竟然格外鮮甜。
外面兀自在嘩啦啦下著大雨,可是他們卻吃得熱汗淋漓,雖然不能說吃得很飽,可是那種滿足感卻是無可比擬的。
文珂忽然想,都市中人們的愛情因為生活安逸而多少有點乏味,沒有什麽兵荒馬亂,更沒有什麽大風大浪。
但是沒想到一次台風天,一次停電,一碗兩人分享的泡麵,竟然能帶來這麽強烈的幸福感。
……
晚上臨睡前,文珂擔心夜裡台風吹得太厲害把窗子吹壞,於是翻出了之前搬家時用剩下的黑膠布。
菠蘿玻璃燈裡的蠟燭快要燒到底,趁著最後一點光亮,文珂舉著玻璃燈照亮,韓江闕則站在椅子上,一扇一扇挨個給家裡的窗戶用膠布貼上“米”字。
終於貼完臥室的最後一扇窗之後,蠟燭也正式壽終正寢。
韓江闕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文珂也呼了一口氣,把手中的燈放到了一邊兒。
整個房間此時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只是有那麽一瞬間,透過窗戶外遠方閃過的一絲光線,韓江闕看到了文珂穿著他的黑色T恤,領口太過寬敞,以至於露出很長一截白皙的、纖細的後頸——
像長頸鹿一樣的脖子。
就像他這十年來無數次夢見的那樣。
韓江闕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衝動,他從後面撞了上去,把文珂猝不及防地撞趴在了大床上。
“韓江闕,”文珂被他撲習慣了,雖然在黑暗中也能很熟練地環住他的脖子,有點鬱悶又無奈地開口:“你是要把我當成獵物來練怎麽撲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