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你想殺了我?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方卉澤被他差點勒死,怒氣衝頭,用力拗他的手臂,“你殺啊!你來殺啊!”
蕭肅雙肩幾乎脫臼,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下來,眼睛蒙著一層霧氣,嘴角卻抿得死緊,片刻之後,一絲血線從他嘴角滑了下來。
方卉澤被那刺目的紅色驚醒,愣了一下松開手:“阿肅,阿肅你怎麽了?”
蕭肅脫力地趴在地毯上,嗆了一下,吐出一口血來。方卉澤將他側過身,掐著他的下巴讓他把嘴裡的血吐乾淨了,掀起他的襯衫,發現肋骨下方一片烏青,大約是剛才被自己那一下肘擊撞破了胃部的血管。
他原本就腸胃不好,有一陣抑鬱症吃過好久的鹽酸帕羅西汀,導致嚴重的胃潰瘍,特別容易胃出血。
“阿肅?阿肅你醒醒,不要睡!”方卉澤用拇指擦去他嘴角的血跡,拍拍他的臉,見他雙目渙散,眼角帶淚,不由得暗暗心驚,起身去櫃子裡找藥。
蕭肅其實不大感覺得到痛,只是暈得厲害,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的,恍惚間感覺方卉澤站了起來,以為他要出去找蕭然,連忙掙扎著爬起來,抱住他的腳踝再次將他絆倒在地。
方卉澤輕輕一下便掙脫了他,一腳踹在他肩上。蕭肅悶哼一聲,死咬著牙,兩手拽著他褲腳不放:“你、你敢動她一下,我……”
話音未落,敲門聲忽然響起,蕭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哥?哥你在幹嘛啊?七裡咣當的……小舅呢?你們不會打起來了吧?”
蕭肅猛地睜大眼睛,正要喊,方卉澤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蕭肅拚命掙了一下,沒掙開,張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血順著方卉澤的掌緣滴下來,他“噝”地吸了口氣,用膝蓋頂著蕭肅的脊背壓緊,解下領帶綁住他的嘴巴,揚聲道:“我不小心把杯子打了,沒事沒事,你先回房等我,一會兒弄完了我再去叫你。”
“小舅?”蕭然敲敲門,“你們幹嘛呢?多大人了還跟小時候似的,動不動團在一塊兒。”
“都說沒事了。”
蕭然“哦”了一聲,說:“那你開下門,我要借大王用用,昨天跟閨蜜說好要給她直播大王吃菜,她在線等呢。”
方卉澤皺眉,猶豫了一下,說:“等等。”
蕭肅還在掙扎,方卉澤從床尾凳上摸到條皮帶,將他的雙手捆了起來,攔腰一抱弄進浴室,整個人往浴缸裡一丟。
“別出聲,否則我不知道我會乾出什麽事,嗯?”方卉澤嚴厲地警告了一句,按著他胸口將他推進浴缸裡,刷一聲拉上浴簾,打開花灑。
嘈雜的水聲立刻蓋住了蕭肅掙扎的聲音,方卉澤出去給蕭然開了門:“去拿吧,你們這什麽怪癖啊,大王吃菜有什麽可直播的?”
“哎呀女人之間的姬情你不懂了……我哥呢?”蕭然左看右看,走到窗前去抱玻璃缸,“在洗澡嗎?這都快中午了洗什麽澡?”
“剛才我把杯子打了,咖啡潑了他一身。”方卉澤若無其事地說,“他就是窮講究,潔癖。”
“沒有吧,他那麽懶怎麽可能潔癖。”蕭然嘟噥了一句,抱著大王走了。
方卉澤“哢噠”一聲反鎖房門,回到浴室,只見蕭肅安靜地靠在浴缸裡,沒有掙扎,也沒有發聲,就這麽冷冷地看著他。
花灑嘩嘩響著,浴缸裡已經積了淺淺一層水,蕭肅的白襯衫完全濕透了,半透明地貼在身上,透出裡面背心的白邊。
方卉澤很久沒有這麽仔細地看過他,看過他的身體。蕭肅瘦得令人心驚,平時穿著衣服看不大出來,但其實已經幾乎沒有什麽肌肉了,明明是成年男人的身架,卻纖細得仿佛少年人一般,鎖骨連著肩胛,勾勒出讓人心痛的曲線。
水珠紛紛落在他頭上,短發濕透了貼在額頭鬢角,他的臉也瘦得厲害,只是因為骨相長得太好,所以並不像尋常人那麽形銷骨立的,反而顯得棱角分明,英氣逼人。
恍惚間,方卉澤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深夜他忽然驚醒過來,鬼使神差地走進蕭肅的房間,結果看見他躺在浴缸裡,整缸水都被他的血染成了淺紅色。
那天蕭肅也穿著這麽一件白襯衫,只是沒有這麽消瘦,因為常年在校隊踢球,身材好極了,像個小豹子似的,又結實又漂亮。
方卉澤記得那天自己費了點勁兒才把他從浴缸裡抱出來,弄到床上,然後他們就濕噠噠地並排躺在那兒,看著窗外的星星,說好一起生,一起死,一輩子都不分開。
這話或許他已經忘了吧,方卉澤想,但自己還記著,一直記著。
方卉澤關了花灑,將他從浴缸裡抱了出來。蕭肅完全放棄掙扎,只在他脫自己衣服的時候抗拒了一下。
“怎麽瘦成這樣?”方卉澤將他摁在床上,強行解開他的襯衫紐扣,才發現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荏弱,曾經線條飽滿的腹肌消失殆盡,腰細得不盈一握。
“不對,你不該這麽瘦。”方卉澤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眼神一下子緊張起來,“你發病了?你是不是發病了?”
蕭肅躺在枕上,冷然與他對視,一聲不吭。方卉澤解開綁著他領帶,輕輕揉了揉他的臉:“說話!什麽時候開始的?”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的?”蕭肅氣息微弱,嗓音低啞,但仍舊強勢,一點也不肯示弱,“你什麽時候開始算計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