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銳出了咖啡廳,飛車趕回家,一手輕輕打開指紋鎖,一手摸到腋下的警槍,悄悄上了膛。
客廳裡靜悄悄的,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蕭肅和方卉澤的拖鞋都擱在玄關,可見他們回來得很匆忙,連鞋都沒換。
榮銳悄無聲息跑上樓梯,按住他房間的門把手,沒鎖,一推門便開了。
房間裡空無一人,桌椅凌亂,衣帽間裡被翻得亂七八糟,蕭肅的襯衫和長褲丟在地上,浸透了水,床單一側也濕了,枕頭上有明顯的水印,旁邊丟著一條陌生的領帶。
床尾的地毯上有一塊巴掌大的紅色,是血,蕭肅常用的皮帶掛在床柱上,邊沿有明顯摩擦留下的血跡。
榮銳心跳快得要命,熱血一陣一陣往頭上衝,用槍口頂開浴室門,看到浴缸裡積了一層水,地上有明顯的腳印,比蕭肅的大,是方卉澤。
人呢?
榮銳轉身跑向方卉澤的房間,一腳踹開房門,裡面空蕩蕩的,日用品還丟在那兒,但文件和電腦都沒有了,方卉澤顯然已經收拾東西,帶著蕭肅跑了。
外面響起紛雜的腳步聲,孫之聖在喊他:“榮銳?!”
榮銳努力平複呼吸,回了一聲:“我在這兒,方卉澤走了,帶走了蕭肅。”一邊說著,一邊四下觀察,目光最終定格在衣帽間上方的一個硬幣大小的圓點上。
微型監控。
所以,蕭肅在開門的時候,方卉澤就知道了。
榮銳看著那小小的攝像頭,幾乎能想象到此刻線路那一端,方卉澤正用什麽樣的眼光看著自己,而蕭肅,就在他的身邊。
蕭肅……一想到剛剛在臥室裡看到的一切,榮銳感覺喉嚨裡都泛起了鐵鏽味兒,後悔、痛苦、擔憂……但最最強烈的,還是恨!
上次他這麽恨,恨到滿嘴血腥味,還是母親去世的時候。
榮銳抬起手中的槍,對準攝像頭點了一下,以口型道:“等死吧。”
在他放下槍的那一刻,攝像頭暗了下去。
他知道,方卉澤看見了。
“榮銳?!”孫之聖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來,順著他的視線看到那個攝像頭,道,“靠,他居然給自己的房間裝了監控?”
這也是榮銳之前沒想到的,他沒有答話,將自己的筆電打開,接駁攝像頭,調取其中緩存的所有數據,之後追溯接收端。
一切搞定,專案組的勘驗人員也到了,開始對蕭肅的房間進行偵查。
蕭然在一名女警的陪同下走進客廳,一臉茫然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這麽多警察?”一抬頭,看見榮銳從樓上下來,外套裡面竟然配著槍,震驚地道,“小銳?你……你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榮銳從兜裡掏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她:“蕭然,我哥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帶一個黃楊木匣子?大約三十公分見方。”
蕭然看著他的警官證,已經完全驚呆了:“你、你是警察?怎麽可能……你才幾歲……我哥他知不知道……”
“他知道。”榮銳道,“然然姐,你仔細想一想,方卉澤和他一起回來的時候,他們有沒有帶一個這麽大的黃楊木匣子,或者差不多大小的旅行袋之類的?”
蕭然下意識搖頭:“沒有……我不知道,他們開我車回來的,我沒仔細看。”
榮銳讓人去車庫看看,又問她:“他們一起回來的時候,表情、神態,有沒有什麽異常?”
蕭然先是搖頭,怔了一下,又遲疑著點頭道:“是、是有點,我哥說話怪怪的,先打電話讓我下樓立刻跟他出去,回來之後又說讓我自己去找吳星宇……但是小舅又不讓我走,叫我等他一起……”
一邊說,一邊回憶,漸漸察覺哪裡不對,“他們倆當時感覺很怪,我哥好像很緊張,小舅也是,兩人說話的時候眼神……”
從她的話裡,榮銳已經完全還原出了當時的情況,一定是方卉澤在監控中發現蕭肅找到了東西,於是飛車趕過來截住了他。
當時蕭肅脫身不得,想把蕭然先支開,但方卉澤不讓,並用蕭然要挾蕭肅,讓他把東西交給自己……
所以,現在東西落到方卉澤手裡了?
不,不對,如果他拿到了東西,還折磨蕭肅幹什麽?他一定是找不到蕭肅把它藏哪兒了,才把他帶回家,又帶走……
榮銳不敢再想下去,臥室裡的血,濕透的襯衫、帶血的皮帶……他不敢想象方卉澤都對蕭肅做了些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蕭然抓住榮銳的胳膊問,“為什麽你剛才讓我去咖啡廳等你?啊?為什麽你讓我假裝抱大王,去我哥房間裡查看情況?”
榮銳努力平複情緒,說:“方卉澤做過幾個大案,非常嚴重,我哥可能找到了相關的證據,所以方卉澤今天回來……挾持了他。”
“挾持?”蕭然愕然,瞪大眼睛,“小舅劫持了我哥?怎麽可能……他、他做過大案?什麽大案?”
“殺人,碎屍。”榮銳示意女警扶住她,說,“我叫你出來是為了保護你,當時我哥可能已經被方卉澤控制了,所以你進去他房間的時候沒有見到他,他當時應該被關在浴室裡。”
“不……我不信……”蕭然喃喃道,腿一軟跌坐在沙發裡,“殺人……小舅他殺了人?”
“蕭然你冷靜點,我們得先想辦法把我哥救回來,其他的我稍後再給你解釋。”榮銳無暇顧及蕭然的心情,讓女警先照顧她一下,自己返回樓上蕭肅的房間,看勘驗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