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上的血是蕭肅的,可能是胃部受到撞擊吐的血。”孫之聖將現有的結果告訴他,“皮帶上的血也是他的,方卉澤應該是用它捆過他的雙手。”
榮銳難過得要命,一顆心仿佛被冰水浸著,又冷又疼,又像是燒著火,恨不得把傷害他的人燒成灰。
“你怎麽樣?”孫之聖感覺他眼神不對,嚴厲地道,“還能控制自己嗎?還能不能繼續工作?或者我換個人過來跟進……”
“不,我沒事,我在調整。”榮銳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地說,“讓我跟進吧老孫,給我一點點時間就好,我能控制我自己。”
孫之聖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說:“行,這兒交給他們,我們先調查方卉澤的去向。”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一聲,榮銳掏出來一看,是快遞到了,微信顯示有一個來自同城的限時保價包裹已經送到,暫存在小區東側的豐巢快遞櫃中。
發件人是蕭肅,發件時間是一小時前,發件地點是同一個豐巢快遞櫃。
榮銳轉身飛奔下樓,一路狂奔到快遞櫃前,掃碼打開,裡面是蕭肅常用的黑色旅行袋,一個黃楊木匣子裝在裡面,散發著歲月沉積的淡淡的霉味。
第99章 S2
“我的手再也洗不乾淨了, 媽, 我的手再也洗不乾淨了!”
筆電裡傳來少年泣血般的抽噎。
音頻播放完畢, 榮銳點了“停止”鍵, 與孫之聖對視, 兩人眼中都是一片驚濤駭浪。
這份蕭肅冒著生命危險交給他們的證據,竟然藏著這樣石破天驚的大秘密!
“所以,十七年前,是馬王桂玉指使方卉澤,謀殺了自己的丈夫馬強?”孫之聖斷案多年,殘酷的事情見得多了,但這樣坑親生兒子的媽還是頭一回見,“所以, 她那個傳說中的‘情夫’,其實是她的親兒子?”
榮銳面色陰沉, 垂眸看著桌上大大小小的證物袋, 拿起那個裝著匕首的袋子:“這應該就是十七年來警方一直在尋找的,殺死馬強的凶器。”
孫之聖點頭,指了指裝著血衣的袋子:“驗一下血就知道了,市局有馬強的生物信息存檔。”
“現在, 最關鍵的是這個。”榮銳戴著手套, 從嬰兒毯裡抽出那個小小的手帕包,將裡面那綹頭髮放進單獨的證物袋,交給孫之聖, “這應該是當初方卉澤被拋棄的時候,王桂玉放在他身上的信物,如果沒有意外,它和洪穎的DNA應該百分百吻合。”
孫之聖接過頭髮,了然道:“是,那麽證據鏈很完整了,王桂玉就是洪穎,洪穎就是王桂玉,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把她留在市局。”
榮銳看著他,鄭重其事地說:“老孫,現在可能只有她知道,方卉澤去了哪兒。”
方卉澤一去杳無音訊,仿佛蒸發在了空氣中,毫無蹤跡可尋。警方給所有的交通關卡都發了通緝信息,機場、火車站、加油站、高速公路收費口……然而一個多小時了,誰也沒有發現方卉澤和蕭肅的蹤影。
榮銳用之前方卉澤房間的攝像頭鏈接追蹤,信號在靖川市南郊斷了,之後再沒有出現過,他又調取了全靖川市的天眼和監控,用人臉識別在系統裡一刻不停地搜索著,至今沒有任何發現。
榮銳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方卉澤是網絡安全的行家,想要在短期內避開警方的監控是很容易的,更何況他身後還有一個頂級的黑帽子——文森。
方卉澤就像一滴水滴在了大海裡,不是追蹤不到,只是需要時間。
但他手裡有蕭肅,榮銳不能給他那麽多時間。
“他應該已經離開靖川了。”榮銳冷靜地分析著,“他很清楚這個匣子裡裝著什麽,他不會留在警方眼皮子底下冒險,一定會盡快想辦法離開這裡,甚至離開國內。”
“越南?”孫之聖接口道。
榮銳:“我覺得,王桂玉當初借助越南‘洪穎’的身份‘重生’,是方卉澤的運作,她繼承的巨額遺產,也是方卉澤給她的。”
孫之聖附和地點了點頭。榮銳道:“所以,我懷疑方卉澤一直以來和越南某些不法勢力有勾結,如果他想要離開國內,那兒應該是他的首選。”
“你這個懷疑有道理,問題是,他在和誰勾結,他又打算用哪種方式去那兒?”孫之聖抹了一把額頭,道,“我知道,你想撬開洪穎的嘴,但他們倆是親母子,洪穎不可能出賣他——你忘了昨晚我們是怎麽抓住她的?”
“是,洪穎為了開脫方卉澤,不惜親自現身吸引視線,這麽些年他們母子倆守望相互,密不可分。”榮銳話鋒忽然一轉,“但,如果方卉澤昨晚是故意的呢?”
孫之聖眉峰一挑:“你說什麽?”
“如果方卉澤是故意露出破綻,讓洪穎落在警方手中的呢?”榮銳目光炯然,“如果他早就受不了洪穎的掌控,想要解脫呢?”
“好吧。”孫之聖說,“你想離間他們,這是個策略,問題是,你得說服洪穎——證據呢?你憑什麽說服她相信方卉澤已經背叛了她?”
“直覺。”榮銳簡單直接地說,“還記得我們昨晚趕到避暑山莊大門口的時候,那個電子鎖的密碼嗎?”
“六個‘1’?”
“還有草堂大堂電腦的密碼。”
孫之聖若有所思:“你是說,方卉澤是故意把密碼改成最簡單的初始密碼,給警方創造條件抓捕洪穎?”頓了下,搖頭道:“不可能,動手的是他,他不會給自己挖這種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