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個胖老頭附和道:“就是, 麻將館的位子我都訂好了, 這下三缺一,回頭得讓他把錢出了。”
“都這個點兒了,他怕是不會來了。”老者遺憾地對榮銳道, “你們找他什麽事兒啊?”
“問問他那只和尚鸚鵡。”
老者搖頭道:“那你別想了,那只和尚鸚鵡可是他的命根子,多少錢他也不會賣的。”
倆人煞有介事地聊了兩句,老者已經對榮銳一見如故,把關九家的地址詳詳細細給他說了一遍,差點要親自送他去了。
蕭肅對榮銳也是服氣了,別看這家夥平時板著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真要想跟誰親近,那簡直手到擒來,不知不覺對方便會掉進他的彀中。
轉念一想,這話仿佛給自己立了什麽奇怪的FLAG……
從濕地公園出來,倆人按老者所說的地址找到關九的家,一棟半新不舊的居民樓。榮銳和自己昨晚查到的信息比對了一下,說:“是這兒沒錯了。”
榮銳按了門鈴,沒人開,打關九的電話,關機。
“不會真出事了吧?”蕭肅有些懸心。
榮銳二話不說打了孫之聖的電話,半小時後,兩個片兒警騎著小摩托突突突地開過來,說:“哪位是榮警官?”
蕭肅對孫之聖的協調能力簡直五體投地。
片兒警跟榮銳了解了一下情況,二話不說打電話叫人來撬門。原來關九是個孤老,前妻和兒女早就定居國外,這兒就住著他一個人。片區對他這種孤寡老人專門有應急預案,一旦發現不對可以立刻采取行動。
不一時門撬開了,不出預料裡面空無一人。榮銳配合民警檢查了一下,斷定關九應該是自行離開的,因為衣櫃裡有明顯的空擋,證件不見了,水電氣閥門全部關著,窗戶也鎖得嚴嚴實實。
“他應該是跑路了。”從關九家出來,榮銳皺著眉頭說,“沒想到他行動這麽快,昨晚接到呂志忠的電話,連夜就收拾行李跑了。”
蕭肅擔憂地道:“他不會也和王長友他們一樣,收到凶手的信息然後去送死吧?”
“應該不會,有呂志忠的提醒,他不可能上這種當。”榮銳掏出手機給孫之聖發消息,一邊說,“得馬上找到他,我懷疑凶手也在找他,如果被搶先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清晨的陽光明媚溫暖,蕭肅站在疏影橫斜的馬路上,卻感覺到一股刻骨的寒意。
如果當年關九真的做了假證,那凶手絕對不會放過他,因為是他的證詞反覆,徹底顛覆了案情。
“如果你的猜測是對的。”蕭肅問榮銳,“關九顛倒是非做假證,把石鵬送上死路,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一直尋找的隱形受害人找到了?”
“關九被呂志忠一個電話嚇成這個樣子,很明顯了。”榮銳摳完手機,說,“羅才案裡真正枉死的,除了羅才,恐怕只有石鵬。”
“那麽,是誰在為石鵬復仇?”
這問題沒人能夠回答,榮銳靜了片刻,說:“我們得再去找一趟呂志忠。”
兩人即刻出發,飛車前往呂志忠的家,中午一點堪堪趕到,呂志忠和呂潔都在家中。
時隔一天,呂志忠像是老了十歲,原本佝僂的腰越發駝得厲害,拄著拐杖幾乎站不起來。呂潔臉色也十分不好,顯然就出國工作的事和父親發生過爭執。
呂志忠仿佛一點也不意外他們的來訪,照舊讓呂潔泡茶,之後打發她上樓待著。
“關九失蹤了。”榮銳開門見山地說,“呂先生,昨晚是你給他打的電話,對嗎?”
呂志忠垂著松弛的眼皮,不點頭也不搖頭,良久道:“是呂潔告訴你的?”
榮銳沒有回答,直截了當地說:“你為什麽通知他逃走?你怕凶手也找上他對嗎?事實上,當初顛覆整件案子的人正是他,要不是他證詞反覆,石鵬不可能被槍斃!如果石鵬沒有死,那馬強、尤剛、王長友……還有你女兒呂白,都不會死!”
他眼神凜冽地盯著呂志忠,肅然道:“呂律師,當初你一定沒有料到,自己簡簡單單一個翻雲覆雨的小手段,會導致如此可怕的後果,甚至把自己的女兒也送上了死路……”
“住、住口!”呂志忠額頭青筋暴跳,喘息著叫道,“你住口!”
榮銳卻步步緊逼,語氣森然:“你擔心凶手繼續復仇,殺死關九,所以通知他立刻逃走。你害怕呂潔和她妹妹一樣遭受毒手,所以寧可去住養老院,也要說服她接受國外的工作OFFER……”
“不……”呂志忠低聲哀嚎,整個人倒在沙發裡,捂著胸口拚命喘息。蕭肅被他青白的臉色駭了一跳,連忙起身扶住他:“呂先生……”
“爸爸!”腳步聲響,呂潔疾風般從樓上衝下來,從鬥櫃上取了幾片藥給呂志忠塞進嘴裡,端著水杯給他送下去,急道,“爸,爸你怎麽樣?!”
呂志忠緩過一口氣來,癱在沙發上虛弱地喘息。呂潔跪坐在他腳邊,雙目泛紅,淚光瑩然:“爸,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小白……小白的死不是醫療事故?她是被人謀殺的?凶手是因為你才……”
“別、別說了 ……”呂志忠老淚縱橫,顫聲打斷了她。
呂潔崩潰地哭了出來:“爸!你還要瞞我到什麽時候?都這個節骨眼了你還在想什麽?難道你要讓害死小白的凶手逍遙法外嗎?你要讓我像那個關九一樣東躲西藏,一輩子風聲鶴唳、擔驚受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