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驀地響了一聲,蕭肅清醒過來,發現是之前設的鬧鍾,該吃藥了。
還沒起身,房門便響了,榮銳像往常一樣敲了三下,直接推門進來,手中端著一杯溫開水:“醒了?”
“你比鬧鍾還準時。”蕭肅就著他的手吃了藥,往一側讓了讓,示意他上來。榮銳脫了外套躺在他身邊,底下是米色亞麻睡衣,上面印著各式各樣的卡通小貓,翻肚皮的,玩皮球的,滾線團的……
“蕭然姐買的。”榮銳無奈地解釋道,“太幼稚了,不過穿著挺舒服。”
“不幼稚,很適合你這個年紀啊。”蕭肅笑了,掀開被子給他看,“你看,我這才是真幼稚。”
蕭然買的同款睡衣,深灰色亞麻,上面是各種各樣的卡通小狗,玩尾巴的,啃骨頭的……難得每一隻都戴著眼鏡。
“是有點。”榮銳看完也笑了,順勢鑽進他被窩裡,“不過挺可愛。”
“是麽?”蕭肅和他枕著一個枕頭,呼吸相聞,自然而然地親了他一下。榮銳無聲地挑起嘴角,在被子下面勾住他的小指頭,回了他一吻。
蕭肅體弱,微有些氣喘。榮銳隔一會兒便停下來給他換氣,然而停也不好好停,時不時偷襲他的嘴唇,像狡黠的土狗抓住了心愛的獵物,愛不釋手地一再玩弄。
蕭肅被他撩撥得心跳加速,手不由自主攬住他,摩挲他肌肉緊繃的脊背和後頸,他微微長出的發茬……
片刻,榮銳忽然抖了一下,松開他,雙臂撐在他身側,輕輕打顫。
對視少頃,他嗓音沙啞地說:“不來了,哥,你睡吧。”
蕭肅心頭瞬間閃過三四個念頭,終於在他起身前抬腿勾住了他的腰,說:“我睡不著。”
榮銳猝不及防跌落下來,結結實實壓在他身上。蕭肅被他壓得吸了口氣,萬萬沒想到他這麽重,明明看上去不像是體重很大的樣子……大概是因為結實?
“別走。”蕭肅緩過一口氣來,摟著他的背說,“今晚睡這兒吧。”
榮銳壓在他身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眼睛,詢問地道:“嗯?”
蕭肅嗓子發乾,臉發燙,用盡二十七年的節操,才說出這輩子最不要臉的一句話:“你想不想試試?”
熏風吹來,撩起紗簾,送進一室丁香花的芬芳,蕭肅的嗅覺已經不大靈敏了,此刻卻真真切切聞到一種極為誘人的氣味,從榮銳身上逸散出來,又熱又燙,甚至蓋過了丁香的甜膩。
“可以嗎?”榮銳撐起來一點,嘴唇在他頰邊逡巡,語聲渾濁,氣息熏然,像是帶著酒味。
但蕭肅確定他沒有喝酒。
“你來吧。”蕭肅心跳加速,胸腔裡擂鼓似的嗵嗵響著,細汗從鼻尖爭先恐後地往外冒,“我可能沒有體力TOP,但可以試試BOOTOM。”
榮銳深深吸氣,再次問:“可以嗎?”
“……”蕭肅看著他的眼睛,黑暗中他的瞳孔放得很大,顯得眼神特別幽深,沒有什麽焦距,卻像是要把人吸進去,淹沒,吞噬……
蕭肅在他的注視下感到前所未有的眩暈,整個人都混亂了,忽然心驚肉跳,喃喃道:“等等……”
“不等了。”
榮銳身體力行,用實際行動將他所有的退堂鼓都堵了回去。
之後發生的事在蕭肅的記憶中有些奇異的模糊,朦朧的月光,丁香的甜膩,春夜的熏風撩起紗簾,吹散皮膚上氤氳的熱氣……
他仿佛累極了,又仿佛沉溺其中,樂此不疲。榮銳含混地叫他“哥”,聲音和平日截然不同,低沉沙啞,像大型猛獸撒嬌時發出的咕嚕,慵慵懶懶的,卻又凶猛霸道地宣誓著自己對獵物的主權……
黎明時蕭肅在疲軟的昏睡中醒來,淡色的曙光代替月色從紗簾外透進來,燭火似的溫暖。
榮銳在身後抱著他的腰,臉貼著他的後背,身上裹著件皺巴巴的睡衣,不過不是那件貓貓的,而是他那件狗狗的。
蕭肅啞然失笑,低頭一看,才發現貓貓那件套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昨晚他們到底怎麽折騰的。
身體極度疲憊,精神卻出奇地放松,甚至有幾分愉悅。蕭肅摸到床頭櫃上的煙,點燃吸了一口,徐徐吐出淡青色的煙氣。
不是一時衝動,這件事,從打算和榮銳在一起的那天起,他就決定了。
他的時間比別人要短,所以他要愛得比別人更用力。
他注定給不了榮銳一生一世的扶持,所以只能用全身心的付出來彌補。
就像父親說的那樣,他的生命也許短暫,但是他的愛是完整的。
不輸於任何人。
蕭肅熄滅煙蒂,在榮銳額頭輕輕吻了一下。沉睡中的少年發出慵懶的鼻音,叫了聲“哥”,抱著他的胳膊緊了緊。
蕭肅“嗯”了一聲,靠在他肩頭睡了過去。
懵懂間睡過了整個早晨,中午十二點多蕭肅才徹底清醒過來,難得竟感受到了久違的饑餓。
床畔已經空了,榮銳不知何時悄然離去,隻留下那件皺巴巴的小狗睡衣丟在床尾凳上。
蕭肅打了個哈欠,感覺臉上貼著什麽東西,揭下來一看,是一條便利貼,上面是榮銳鏗鏘方正的字跡:老孫召喚,下午回來,記得吃藥。
藥格放在床頭櫃上,保溫杯裡是兌好的溫水,蕭肅乖乖吃了藥,拖著輕飄飄的身體起床洗漱,換了身家居服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