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醫……醫院,”喬離已經燒得有點糊塗,但勉強還聽得懂林漠在說什麽,話說得斷斷續續卻能看出對醫院十分抗拒。
喬離這頭一直推著林漠,生怕他帶自己去醫院,而林漠又被他鬧個不停,只能順著他:“好……不去醫院。那你家在哪?”
“那……”這一發燒,喬離鼻音也出來了,指了指解剖室的方向。
林漠欲哭無淚,但卻耐著性子繼續問:“我是問,你家在哪?”喬離那邊卻突然安靜下來了。
“喬醫生?喬離?”
“這小子……小時候沒少被家裡人打吧!”林漠被氣得牙癢癢但又無可奈何,總不能把他放休息室裡不管吧。
最後只能把喬離帶回自己家。
到家後,喬離依舊沒有清醒,林漠拿著回家途中買的藥,給他喂了之後總覺得少了什麽,這才想起電視劇裡人生病時總要在額頭上加塊冷毛巾。
這林漠小時候是林少爺,長大了是林隊長,之前也一直沒女朋友,唯一的弟弟也不和他親近,連個照顧人的經驗都沒有。
他便想效仿電視劇裡那招兒,隻急急忙忙跑去衛生間,拿了塊毛巾弄濕,放在喬離的額頭上,又拿出一床厚被子蓋在他身上,這一邊降溫一邊又升溫,弄得喬離的臉更紅了。
而這邊,喬離頭昏沉沉的,腦子特別重,一會兒夢見自己在解剖室裡用刀劃開冰冷的屍體,一會兒又夢見自己躺在台子上,旁邊站著個男人,背對著他,看樣子是準備解剖自己。喬離想張口告訴他自己還沒死,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想掙扎起身也竟然動不了!男人突然轉過身,喬離卻看不清他的臉,他拿著解剖刀走來,對著喬離的胸膛就是一刀,喬離耳邊都是男人低低的笑聲,又仿佛混雜著自己血肉組織分離的聲音……
林漠見這病人不停地說胡話,索性搬了個椅子坐在床邊守著。漸漸地,喬離安靜了,但他也不敢走開,就趴在床邊睡下了。
前半夜安然無恙,後半夜喬離卻突然從床上坐起來,驚得幫邊林漠一下子就彈起來。他見喬離坐的端端正正,便試著摸了摸他的額頭,“怎麽越來越燙了?”
喬離突然來了句:“我好冷……”一個大男人竟聲音拖尾,語氣似撒嬌一般。
林漠被他這語氣一時驚住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這人又來了句:“我要聽鬼故事。”語氣與之前如出一轍。
林漠不知怎的竟一時被這溫言軟語蒙蔽了內心,鬼使神差地從小學記憶裡使勁挖出那點爛俗的鬼故事,等到把喬離哄睡著時,他已經自己編了十幾個鬼故事了。
看著喬離安靜的睡顏,林漠突然嘴角一咧:“這小子,真磨人……”
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灑在床上。床上躺著個俊俏的男人,他頭髮微濕,黑發貼在額前,嘴唇顏色很淡,只見他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看表情便知道他在想自己身處何地。他剛想動彈一下,卻發現被子旁邊有顆毛茸茸的頭!那顆頭動了一下,又抬起來。
“林隊長……”喬離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林漠伸手碰他額頭的動作怔住了,也不知道說什麽。
“燒退了,等會再衝個熱水澡應該就差不多了。你小子身體怎麽這麽差?”林漠伸了個懶腰。
喬離表情有些呆,見林漠竟坐在椅子上睡著便確定他是守了自己一夜,沉默半天悶出兩個字:“謝謝。”
“你這小子,一句謝謝就把我打發了啊!發了燒自己也不知道,就這麽暈倒了,我這把你帶回家給你喂藥就算了,還得哄著你,你知道昨晚你有多……”林漠準備說磨人,但是又覺得這個詞不太好,“多折騰人嗎?”
喬離覺得尷尬,低著頭。林漠見他這樣,有些想笑,最後還是沒忍住,往他那邊靠了靠,終於如願以償,“使勁”在他頭上揉了揉,直到揉的頭髮中間都翹起來才住手。
這次終於摸到了。
林大隊長後面的狼尾巴都快翹起來了。
“好了,快去收拾吧!我幫你把今天的假請了,你好好休息。”
“不用請假了,今天正常上班。”喬離下了床,“我回家收拾好就去,現在才六點,來得及。”
林漠跟著他走到門口,又知道這小子死倔,也不勸他,“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麻煩了,我做出租就可以了,林隊長昨晚麻煩你了。”喬離說完就迅速地關上門,沒給林漠一點說話的機會。
這小子,真絕情!
等林漠到警局時,發現辦公室已經有人了——正是從早上還在他家的喬離。
這剛退燒的法醫正安靜看報告,臉色正常,衣服已換過一套,整個人看起來清爽斯文,絲毫看不出這就是那昨晚撒嬌吵著要聽鬼故事的人。
林漠乾咳一聲,喬離不急不躁抬起頭,語氣不冷不熱:“林隊,你來了。”跟平時打招呼時並無區別。
“嗯。你……燒好點了嗎?”
“已經沒事了。”喬離似乎想跳過這個話題,於是很難得自己引了個話,“我其實有個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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