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崽暗自“呿”一聲,不打就不打唄,誰稀罕理你。
只是看情況多少涉及吳女士隱私,熱情似火地和她問好也不合時宜。
他抿抿嘴,沒吱聲,讓開一步,叫他們先走了。
走遠,駱岑回望一眼,卻看不見顧玉琢的影了。
還真瀟灑,他不無諷刺地想。
袁茂在胡同裡接上了顧玉琢。
車門一關,這貨就伸頭過來八卦:“網上爆料看了嗎?”手機往他臉前面一豎,“看這牙印,多整齊——我們的崽,怎麽能是狗呢。”
袁茂翻出來的就是顧玉琢方才在病房裡看的微博。
也不知道是誰漏出去的,反正是個小號,看照片拍攝角度,爆料人就在影棚裡。
——特別清楚的兩排牙印,陸哥說了,是剛養的小狗餓極了給啃了一口。[圖片]
-真的嗎?我不信[doge]
-剛才咬自己了一口,人牙,沒跑。
-四舍五入就是戀愛實錘了吧。
-別老戀愛戀愛的行不行,萬一川兒就是自己啃的呢。
-他是種喪屍病毒了是怎麽,上嘴就啃?
-我猜是澀澀的時候……
-也不知道是嗑的誰,反正我嗑到了。
-“剛養的小狗”姐妹們請細品。
-那肯定不是駱竹馬了唄。
-請問是黑皮狗嗎?
-臥槽,黑皮狗是什麽登西。
-別這樣,我們琢也不是多黑[害羞]
顧玉琢癱在椅背上,眼皮耷著,“你前幾天不還說敢爆錘你就死給我看麽?”
“我想開了,好死不如賴活著。”袁茂一副真正破罐破摔的樣,“人不能太鑽牛角尖——誒,你手機響了,微信。”
他遞過來,顧玉琢接了一看,竟然是駱岑。
稀客啊。
駱:方才抱歉,陪著長輩不方便打招呼。
你爺:沒事。
駱:怎麽來醫院了,是身體不舒服?
你爺:我叔住院了。
駱:需要幫忙嗎?我有朋友剛好在這上班。
朋友?
黑崽又“呿”一聲,八成說的是江山嶽。
你們仨一起開襠褲的情分唄。
你爺:不用,多謝。
駱:碰見我的事就別跟南川提了……本來不該說的,但你們倆這關系,我瞞著不合適。
駱:剛才那是南川的母親。
顧玉琢對著那兩行字看了片刻,車一晃,有點惡心。
他給駱岑打了一個“行”字,然後又刪了,憋著暈車的惡心勁兒,改成:為什麽不能提?
對面的駱岑像沒料到他能有這一問,半天也沒回。
顧玉琢原本也沒指望他能吐出什麽“象牙”來,等車到了電視台,他把手機塞給袁茂,哼著歌奔化妝間去了。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駱岑的話是叫人不得勁,一不小心就要順著它去琢磨,一旦想多了,那就崴坑裡了。
聰明崽一般不乾蠢事。
顧玉琢這一趟錄的綜藝裡有個靠大力出奇跡的遊戲。規則是幾個嘉賓分成兩隊之後分別由威亞吊著從六米處飛下,控制“飛翔”按鈕的隊友被蒙上了眼,摁停全憑第六感,在停下那一刻,哪隊距地面高度近而又不接觸地面的,算贏。
一場與技術毫無關系的“競技”獲得了現場觀眾熱烈的掌聲。
——他們這一群人,讓人類能達成的奇形怪狀又登上了一個新台階。
每當一個隊友被捆上威亞,余下的地面人員就開始五官亂飛,連眉毛都恨不得竄上去助一臂之力。當蒙眼隊友按下停止鍵,吊在半空那位就要用盡一切方法使自己馬上著地的腿縮上去一些,同時又不能縮得太多,這個分寸的掌握讓人大汗淋漓,如同叫糙漢繡花。
但蒙眼隊友也不是次次準,有時候摁得晚了,就能看見一枚活人仿佛被發射的流星,一點兒刹車都不帶地墜在墊子上,摔個七葷八素。
顧玉琢吊威亞上給發射了三回,兩回直接臉著地,一回堪堪懸在墊子前,腳尖稍一晃就能碰著地。
他悄悄往上縮了縮,本就被扯著的“小朋友”在這一縮之後直接去了破碎的邊緣,黑崽兩眼含淚,在工作人員把他解下來之後險些當場拜年。
忍著淡淡(蛋蛋)的憂傷,收工之後他擺了個扶本宮起駕的賤樣,叫來了他的小圓子。
袁茂搭住黑妃的手,說走吧娘娘,皇上的賓利已經到樓下了。
黑崽立馬精神了,問陸老師來了?
袁茂說,不但來了,還帶了兩盆小龍蝦,他那幾百萬的車裡,全是辣油味兒。你們戀愛的人太可怕了,視金錢如羊屎蛋。
顧玉琢內心歡呼著下了樓,電梯上,打開手機看消息。
除了陸南川問他吃什麽口味小龍蝦之外,還有駱岑發來的回復。
駱:他家裡的事。既然他沒說,那大概暫時是不方便讓你知道。等他想讓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說。
他被塞了滿眼的“知道”,像繞口令,又像方塊字形的小刺,扎進了他的雀躍裡。
小龍蝦都顯得沒那麽香了。
真煩人。
陸南川現在大搖大擺的狀態搞出了一種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氣氛,讓狗仔都不好意思跟著他使勁拍了。
——就算是同性戀,又能怎麽著。
狗仔一路跟隨,看他龍蝦店裡盯著打包外賣,不緊不慢來了電視台,一等就是一個半小時,直讓人讚歎這感天動地兄弟情。終於,小老弟出來了,這位噘著嘴的流量老大不樂意地開門上車,把恃寵而驕四個字頂在了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