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喬星辰臉紅了,他囁喏著,愣沒應上下一句。
“咱們在荒島上把任務做完,拿到五百萬獎金,就能定向捐贈給友愛。”阮桃擰上瓶蓋,瞳仁裡映著湧動的海面,“不是衝這個,我也不會來參加節目。”
她整個人舒展且自信,在鏡頭前直言不諱,卻叫人挑不出刺來。
顧玉琢支棱耳朵聽著,心裡一動,往前趴著去撥陸南川的帽子,“嘿,陸老師,你來是不是也衝這個?”
陸南川沒回頭,說:“你猜。”
呿,我猜?我一開始還猜你因為愛情呢。
看來不是,是為了愛心。
比為了我更高尚。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他塌肩往後一靠,張開雙臂迎著海風,道:“那就是吧!我以前不是,現在也是了!”
他接的時候稀裡糊塗,該看的啥也沒看,就聽饒曉倩說是股綜藝界的清流,跟外面妖豔賤貨不一樣,具體誰讚助,助來的錢要幹嘛去,一概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他覺得為了五百萬可以去拚一拚犀牛島第一野人。
三兩句話,大夥硬生生把自己這一趟旅程的目的給拔了高,就連酈芳都在後面一推眼鏡,說爭取給他們乾好後勤,不拖後腿。
幾個人裡,駱岑一直挺安靜,濕鹹的風迎面吹,把他頭髮吹得一團亂,也把大師的矜貴氣吹落幾分。
喬星辰在斜後方打量,生出感慨,與旁邊的顧玉琢嚼舌根:“我這輩子都不能擁有這樣的形象了,好遺憾。”
顧玉琢神經粗,沒品出來,問:“啥形象?”
“五分儒雅三分瀟灑兩分憂鬱,”喬星辰想了半天,終於敲定形容詞,“貴公子。”
貴個頭,我看你挺貴的。
傻大個。
顧玉琢收回目光,深沉地望著遠處犀牛島,說:“哦。”
犀牛島上有一個叫卡布裡的原始部落,近十幾年才開始和外界社會有文化和商業上的交流,部落內部還保持著相對原始的生產生活方式。
顧玉琢他們的任務也不難,首先一條是活下去,其次就是用他們能付出的物質、勞動、金錢去換取卡布裡婦女的手工編織產品,在節目開播期間於網絡平台出售,截止到十二期節目播完,所獲收益如果能超過十萬元人民幣,那就算他們挑戰成功,讚助商將為友愛女子中學捐贈五百萬。
沒上島前,他們這個小團隊裡幾乎每個人都認為這目標並不難達成。
上島之後,現實教會這幫歲數加起來二百好幾的人重新審視自己。
節目組下手挺狠,和宣傳時放出的口號一般無二——力求真實。
離沙灘不遠的開闊地,矗立著一間四下跑風的茅草屋,大夥進去一看,好家夥,裡面兩張通鋪,男一張,女一張,中間隔道茅草牆,家徒四壁。
離著茅草屋三米遠,有間四四方方小棚子,旁邊一個簡易太陽能熱水器,像極了節目組放置的一個嘲諷道具。
一行七人在海風的吹拂中個個透心涼,一時間,不管在犀牛島外都頂的什麽光環,現如今都是同一個倒霉樣了。
“我看呐,還是先把房子先修一修。”酈芳繞著茅草屋看,上下地觀察,用兩隻肉眼測量,“這地方的氣候就跟小孩兒臉一樣,一天二十四小時,時晴時雨,可難對付哦。”
阮桃把她自己和江照的行李箱往通鋪邊一靠,說:“我同意——出發前做了點兒功課,要是一不小心碰上強對流天氣,下冰雹也是常事。”她聳聳肩,“這房子恐怕禁不住砸。”
喬星辰和顧玉琢沒意見,這二位袖子一擼,看樣子是就沒打算當腦力勞動者。
駱岑立在一旁,對酈芳道:“聽您的。”
陸南川說:“要什麽材料我們去找。”
喲,一唱一和的,配合真好。
黑崽睨了他陸老師一眼,用小表情透露,我不高興了。
陸南川當著鏡頭和外面不能多說,但又詭異地享受這種眾目睽睽下的你知我知,是誰也窺探不出的親密。
“兩兩搭配吧。我看就小喬駱岑一組,玉琢南川一組……那誰,小江啊,你是想跟阮桃出去看看,還是留這兒後勤?”酈芳目光一掃,給他們安排得明明白白。
江照一攏頭髮,說:“我跟桃子吧,看外面有什麽能吃的,熟悉熟悉。”
初來乍到,大夥都很有探索精神,恨不得現在就奔出去把犀牛島跑一遍。但擺在眼前的現實問題是吃住,這倆解決不了,他們剩下半個月就什麽都不用想了。
把小年輕打發出去幹體力活,酈芳也沒閑著,跑去問節目組要梯子錘子釘子,好在他們沒喪盡天良,說工具都備著,就在倉庫裡,並且一指,說您看那邊——
酈芳順著看去,不免震驚,沒想到他們竟有臉對茅房都不如的一個破爛棚子叫倉庫。
但總歸,該有的東西都有了。
島上密匝匝的樹冠下,是潮濕崎嶇的小道,不算難行,但對四體不勤的人們來說,實在不是個好地方。
攝像跟在後面,顧玉琢摁住領口的麥,小聲說:“酈芳教授還挺會分組,怪不得叫酈芳,是比平方要立體一些。”
陸南川聽他這麽編排人,給他一個腦瓜崩:“別瞎說。”
“一路上都沒機會說小話,現在雖然是兩個人了,可拉拉小手也不成,好寂寞。”黑崽松開手裡的麥,伸懶腰,“陸老師,方才酈叔說的大葉子是前面那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