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他是總裁,我是經理人。” 明月鋒說。
醫生樂了,說:“掙多少錢啊值得你們熬大夜拚命?”
“最近沒太多事。” 明月鋒納悶地說,“他一般下午七點多就下班了。”
連接穆煦手臂的心電監測儀屏幕上的數字隨著明月鋒的話攀升,醫生說:“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你別再把自己氣死。”
穆煦深吸一口氣,屏幕上的數字逐漸下降到正常水平。
池君韜趕到醫院時,穆煦躺在病床上捧著一杯溫水,明月鋒說:“你可算來了。” 他一副得救的表情,生病的穆煦脾氣大得很,平日裡的溫和全數喂狗,在攢足力氣能說第二句話的時候,他對明月鋒擠出兩個字:“閉嘴。”
不過這都是二十分鍾前的事了,明月鋒指著穆煦對池君韜告狀:“他差點就跟閻王剪彩去了。”
穆煦否認:“沒有。”
“醫生說再晚一分鍾他就是植物人。” 明月鋒說。
穆煦否認:“不是。”
“他三天沒睡覺你知不知道?” 明月鋒問。
池君韜看向穆煦,穆煦辯解的話憋在嘴邊,抬手喝一口水緩解尷尬。
“你跟他好好聊聊。” 明月鋒說,“我下午有個會,先去忙了。”
“謝謝。” 池君韜真心實意地說,“謝謝你。”
明月鋒擺擺手,說:“都是我應該做的,他出事穆女士非得槍斃我。” 他邁出病房,將池君韜和穆煦留在房間裡。
獨立病房設施齊全,可見明月鋒交足了住院費。池君韜看著病床上的穆煦,半晌沒說話。穆煦三番五次想開口找話題,被池大少看得咽下開場白,沉默地喝水。
心率監視儀發出規律的【嘀——嘀——】聲,不斷提醒穆煦他去鬼門關溜達了一圈的事實。
第89章 撕裂
房間內陷入長久的安靜,雙方安靜著,仿若一場大型交響樂的前序,穆煦耐心地等待池君韜挑起第一個音符。然而池君韜沒有開口,他拉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房間內陷入長久的安靜,雙方安靜著,仿若一場大型交響樂的前序,穆煦耐心地等待池君韜挑起第一個音符。然而池君韜沒有開口,他拉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穆煦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動作小心地避開連在身上各種各樣的線,他有些拿不準池君韜的意思了。
池君韜坐在門口的鐵質座椅上,手肘杵著膝蓋,雙手抱住腦袋蜷成一團,他需要冷靜一下。
午後的陽光投射入長長的走廊,籠罩著池君韜,像一隻溫暖柔和的手輕輕拂過他的頭髮,通常這個角色是穆煦,可此時此刻,池君韜並不想面對他的未婚夫。
這一上午的遭遇,像一場大起大落的噩夢,他的指尖顫抖,輕輕地捂住眼睛。
一堵牆的另一邊,穆煦倚著床頭,偏頭望向窗外的鳥,幾隻灰撲撲的麻雀、胖乎乎的黑白色喜鵲和一只花戴勝。他的思緒全然放空,什麽都沒想,眼睛裡倒映著遼闊清澈的天光,一個稱得上無厘頭的想法躥進他的腦袋——
其實,他也沒那麽想活。
穆煦被自己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瞥了眼門口的方向,迅速掐滅念頭。
這樣想是不對的。
但哪裡不對呢?
穆煦皺起眉頭,對自己說,就是不對。
不準想了,就是不對。
走廊裡響起腳步聲,池君韜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看向聲音的來源,來者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
“你好,你是 415 房間患者的家人嗎?” 醫生問。
“是的,我是他未婚夫。” 池君韜說,“我想問一下他的情況。”
“心源性猝死,幸好他在的地方離醫院近,六分鍾之內搶救回來。” 醫生推開病房的門走進去,“大部分病人等不到急救車。” 他看向病床上的穆煦,“感覺怎麽樣?”
“還好。” 穆煦說。
“胸口疼嗎?” 醫生問。
穆煦仔細感受了一下,說:“疼。”
“還有哪兒疼?” 醫生問。
“……” 穆煦擰起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頭暈,渾身提不起勁兒。”
“困嗎?” 醫生問。
穆煦搖頭。
醫生皺眉,說:“你都三天沒睡覺了,不困?”
穆煦說:“大概困吧,不想睡。”
醫生抽出一支筆,在紙上寫下一些字跡,說:“先住院觀察一周,按時吃飯睡覺,會有護士盯著你,不準工作。”
穆煦正想開口,被池君韜截胡:“好的,我看著他。”
“後續還會有幾項檢查要做,以及心理健康評測。” 醫生說,“你的同事特地為你支付了最高額度的全套體檢。”
穆煦點頭,池君韜說:“謝謝醫生。”
“有心臟病家族史嗎?” 醫生問。
“有。” 穆煦說,“我父親三十四歲心臟病去世。”
醫生低頭寫幾筆,說:“這段時間好好休息,盡量不要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他看向池君韜。
池君韜忙應下:“好的。”
醫生說:“我每天早上九點查房,不要亂走。” 他合上筆帽,朝穆煦揮揮手,“走了,明天見。”
隨著房門 “哢噠” 一聲關閉,房間裡又剩下了穆煦和池君韜兩個人。
“先睡覺。” 池君韜說,他走到窗邊拉上遮光窗簾,房間裡漆黑一片,“睡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