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剛才不知道是怎麽了,下意識就想在父母面前握住莫冬的手,雖然是背對著他們,可是心裡那個隱秘的願望不管怎樣還是滿足了一點。
他在兩年前就和父母出了櫃,陳父陳母思想挺開明的,沒怎麽折騰就接受了。倒是他哥,為人古板得很,知道後怒不可遏,把他揍了一頓,差點進ICU。
最後索性不管他了,只是每次過年回來,總會用那刀子似的眼神割著他的頭,冷不丁就冒出一句嘲諷的話。
陳越實在是受不了了,在春節逃到薑夏這裡避避難。
這次把莫冬帶回家,自然得躲著他哥,要是被他看見莫冬,指不定要說出什麽難聽的話。
那些話砸在陳越自己身上還好,要是他哥敢罵莫冬,他肯定當場就跟他哥乾上了。到時候場面肯定沒法收拾。
現在被莫冬沉默地看著,他此時也有點後悔當時偷偷摸摸的舉動。要是莫冬還像三年前那樣,一氣之下又摔些狠話過來,又躲他個十年八年,那他豈不是要瘋掉?
好在莫冬雖然看起來很生氣,但是也沒有立刻走掉。
他試探著坐近,“莫冬。”
莫冬把頭別了過去。
他繼續叫。
突然,一聲稚嫩脆亮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來,“莫冬!莫冬!”
兩人俱是一僵,同時轉頭看向騎在小木馬上的薑枝枝,她像個小喇叭似的嚷著,似乎覺得很好玩。
“莫冬!莫冬!嘻嘻。”
陳越跑過去捂住她的嘴,“吱吱,別叫了,冬哥哥的名字是你可以叫的嗎?”
再回頭一看,莫冬的身影倉促地消失在樓梯轉角。
薑夏和Abbey玩夠了,帶著一身雪氣回來。
客廳裡的電視正放著新聞,陳越坐在沙發上,薑枝枝正趴在沙發的扶手上去扯陳越的衣服,“嗚……叔叔,吱吱想看大怪獸和小斑馬。”
陳越不理她,還把電視的聲音開得更大聲了。
吱吱哇哇假哭了幾聲,從稀疏的手指縫裡偷偷觀察陳越的反應,發現陳越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隱隱約約意識到叔叔是在生氣。
薑夏走過去抱起吱吱,“怎麽了這是?”
吱吱咬著手指頭,含糊不清地說,“叔叔生氣了……”
陳越很大聲地哼了一下,“叔叔不喜歡沒有禮貌的小孩子,長輩的名字也可以直呼的嗎?”
吱吱第一次聽陳越用這麽嚴厲的聲音跟她說話,又急又委屈,也不知道說什麽,索性真的哇哇大哭起來。
薑夏正想罵陳越,樓上突然動靜,莫冬黑著臉走下來。
“你不要拿孩子撒氣。”
陳越:“我沒有。”
薑夏覺得氣氛不太對,便笑著岔開話題。
“你們會滑雪嗎?明天一起到瓦貝湖那邊去。”
莫冬沒滑過雪,正想拒絕,這時陳越舉手道:“我會,莫冬好像不會,我來教他吧。”
Abbey摘下手套,把吱吱從薑夏懷裡接過來,抱著她進房了。
薑夏和陳越在聊天,莫冬也不好走開,一個人坐在那裡聽他們講下個禮拜的計劃,壽司要怎麽做才好吃這些生活的細細碎碎的事。
他們看起來是這樣的興致勃勃,每一天都充滿期待和活力。
莫冬覺得自己好像坐在一個燃燒著的壁爐旁,跳躍的火焰發出劈啪的響聲,那些火紅色和明黃色的顏色在他死氣沉沉的瞳孔裡跳舞升騰。那是另一個世界。
他也不知道自己聽了多久,直到感覺到褲腳被人扯了一下,他低頭。
是吱吱。
“冬哥哥,”她小聲地說,像是怕打擾到了大人們的談話。
“過來呀,”她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向他揮手。
莫冬跟著過去。
陳越抬頭看他,“你去哪裡?”
莫冬看了看吱吱,吱吱過來牽著他的手把她帶到自己的房間。
桂花鐵皮盒
想要評論,哭唧唧(_)
第42章
吱吱噔噔甩了拖鞋,跳上鋪著白羊毛毯的實木地板,走到自己的小帳篷裡拖出一隻小鯊魚玩偶來,“冬哥哥,我把我的pupu給你玩噢。冬哥哥,你怎麽站在門口呀,進來嘛!”
莫冬拖下鞋子,猶豫地踩上地毯,腳下微微下陷的觸感就像雲朵一樣,柔軟又溫暖。
吱吱的房間很大,三面牆貼了明亮的天藍色牆紙,上面印著圓頭圓腦的海底動物,噴水的大白鯨,跳舞的粉色水母,搖擺的小醜魚。
還有一面牆是個大畫板,上面布滿了五彩繽紛的凌亂線條,大概是吱吱的塗鴉。地上散落的彩虹積木和所有的家具的邊邊角角都是鈍圓的。
最引人矚目的是,房間裡幾乎有一半的空間都堆滿了大大小小各種尺寸的毛絨玩具,最大的有一個人高,是隻深棕色的泰迪熊,最小的就是掛在窗邊的那隻拳頭大小肥鴿。
此時的吱吱正坐在那堆玩具上的中間,懷裡抱著個灰背白肚的小蠢鯊,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像極了糖果屋裡的小公主。
莫冬垂下眼皮走過去,在公主旁邊坐下。
懷裡立刻被塞入一個軟軟的鯊魚,吱吱湊到他耳邊悄悄地說:“小鯊魚,給冬哥哥。冬哥哥叫陳哥哥不要生氣啦。”
莫冬很驚訝,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問:“是陳哥哥生你的氣,你直接把鯊魚給他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