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皺了皺小鼻子,“陳哥哥凶凶的。唔。”又習慣性地趴在人的腿上,歪著頭,“冬哥哥,為什麽陳哥哥老是要叫你的名字呀,怪怪的。”
莫冬沉默了好久,“不知道。不要管他。”
***
莫冬把那隻鯊魚放到床頭,和袋鼠媽媽挨在一起,看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妥。那隻鯊魚的牙齒正戳著袋鼠寶寶的頭,好像下一秒就要吞掉小袋鼠的腦袋。
等他把鯊魚擺到床尾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他手忙腳亂地把娃娃們都藏進被子裡,才去開門。
陳越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個圓圓的東西。“暖寶寶,充電的。雖然房間裡有暖氣,怕你腳涼。”
莫冬接過去,手指碰了一下陳越的手,被陳越立馬抓過去,“你的手怎麽這麽冰?你等一下。”
他又轉身下樓,回來時手裡拿了杯牛奶,杯子外面裹著一層黑色的粗布杯套。
“是熱的,拿著暖一下手。”
莫冬無措地捧著杯子,額前的碎發軟綿綿地貼著。
陳越忍不住撩了一下他的頭髮,“頭髮長了些,回國後去剪一下嗎?”
莫冬沒有意見,他突然想起來吱吱的囑咐。
“你不要,對吱吱亂發脾氣,她還只是個孩子。很敏感的。”
“好嘛,”陳越說,“我剛才看到你抱了個東西上樓,是不是吱吱拿來賄賂你的?給我看看。”
他見莫冬一副躊躇的樣子,有點傷心,“算了,不肯給我看也無所謂T_T,唉。”
莫冬受不了他用這樣幽怨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隻好不是很情願地讓他進來,把被子下面的玩偶掏出來。
!袋鼠媽媽?
他才想起來可能是剛才慌亂的時候把兩個小玩偶調了個順序。
“咦?你怎麽也把這個小東西帶過來了?”陳越聲音裡有點雀躍。
莫冬奪過來,給它重新塞回被子裡。
陳越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腦袋,再看看床側旁的那個凸起來的小山包,“誒,這個是啥?”
伸手過去拖出一個大頭鯊魚來,陳越一看樂了,“嘿,這個娃娃還是我買給吱吱的呢!”
他揪著鯊魚的背鰭,像打陀螺似的把小鯊魚吊起來旋轉。
剛轉了兩圈,就被莫冬拍下來。
“不要這樣子,會弄壞的!”莫冬的聲音有點惱怒。
陳越“哦”了一聲,乖乖坐著看莫冬把小鯊魚的鰭裡的棉花重新拍得蓬松,突然出聲問:“莫冬,你是不是很喜歡這些毛絨玩具呀?”
莫冬抓著被子的手緊了緊,低著頭,語速很快地說:“沒有。”
可是陳越看他明明就是很喜歡,剛才吃飯的時候就一直盯著吱吱的倉鼠毛拖鞋,像個小孩子似的,看到多毛的萌噠噠的東西就挪不動雙眼。
陳越也不拆穿他,只是讓他把牛奶喝了,“明天下午我們去滑雪,到時候穿多點。”
瓦貝湖旁邊有個小山丘,那裡建了一個小型的滑雪場,附近的居民經常到這個地方滑雪。
陳越蹲著給莫冬戴好護膝,護臉護臂護肘和頭盔,大大小小的把他幾乎包成個烏龜。
滑雪是一項非常危險的運動,莫冬之前沒接觸過,陳越也不敢讓他上板,只是從薑夏家裡拉了個雪橇來,讓他在不太陡的斜坡上坐著滑下來。
薑夏和Abbey去中級雪道上玩單板,吱吱跟著莫冬一起坐雪橇。Cookie就在小坡下面等他們,一團乾淨的白毛兒在雪地裡根隱身似的,只能看見一雙黑豆兒的漂亮眼睛和一條紅紅的大舌頭,乖乖地仰頭瞧著山坡上的那三個人。
吱吱坐在莫冬前面,莫冬看著眼前陡然下墜的坡,手緊緊地抓住雪橇,他覺得有點頭暈,心跳開始提前加速。突然耳邊有陣氣流傳來。
“準備好了嗎?”陳越語調裡含著笑意。
“等,等等……”不知道是不是風太大的緣故,莫冬的聲音在輕微顫抖。
可是吱吱沒有察覺到他的恐懼,反而向陳越大聲催促,“陳哥哥,怎麽這麽久呀!吱吱想下去!”
“冬哥哥還沒準備好呢。”陳越說。
莫冬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好了。”
幾秒鍾後,聽見陳越一聲,“走咯!”,接著雪橇被人輕輕一推,整個身體頓時不受控制地向下飛速滑落,陡然失重的感覺刺激著大腦和心臟,耳邊的風聲呼嘯,血液崩騰。
吱吱興奮地啊啊啊尖叫,Cookie也在叫,但是莫冬好像失去了聽覺,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撲面而來的雪地,全然的白色好像一個無底洞,他正在極速墜落。
短短十幾秒的路程他卻覺得好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等那種隕落感終於停止,他遲鈍了好幾秒,靈魂才重新回到他的軀體裡。
Cookie撲上來,拚命舔著吱吱。
吱吱格格地笑起來,大叫著:“耶!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莫冬捂著心口喘氣,還沒緩過神來,右手就被吱吱拽著往前走。
“冬哥哥,快點快點!Cookie在前面了!”
那隻薩摩耶已經吭哧吭哧地拉著雪橇往山坡上走了。
回到原來的地方,陳越在那裡等他們。
“好玩嗎?”
吱吱大聲回答:“好玩!再來一次!”
“冬哥哥呢?”陳越笑著看莫冬。
莫冬本來就淬白淬白的一張臉,此時更加血色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