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芸被他一通咆哮,眼睛不由得睜大了許多,臉上的淚都斷了一下,才又繼續往外流。
她也不說話不辯駁,只是眼神一直凝望著時轍的方向,心中打定了主意——她好不容易才嫁到了薛家,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安逸生活,不能就這麽因為得罪沈家而沒了。
薛輝見她這幅模樣,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想罵又不知道罵什麽,只能把一腔怒火對準自己兒子,忍不住罵道:“還有你!當初我是明媒正娶的你後媽,你卻總是將他當成私生子對待!明裡暗裡針對他……”
薛子贏可不是黎芸那種脾氣軟弱的人,再加上這些天他已經受夠了薛輝無緣無故就衝自己發火,怨氣累積了將近半個月,再被這麽一刺激,忍不住回罵道:“你哪來的臉指責我,我能針對他,不是因為有你在背後縱容嗎?!讓他替我去聯姻,不也是你自己的主意嗎?!憑什麽所有的錯都怪在我身上?!”
兩人在過年期間都積累了不少的情緒,又罵出了火,一來一回的,也逐漸上了頭,忘記自己所在的地方,放開了聲音對罵起來。
他們這邊的動靜大了,作為主人家的沈家不可能讓人在晚宴上亂來,很快就有人匆匆趕了過來:“今晚是我沈家設宴,如果幾位客人有什麽舊怨需要解決,可以自行離開再解決,不要掃了其他客人的興。”
聽到勸架的聲音,吵架的薛家父子頓時如同被潑了冷水一般,迅速閉嘴,滿是震驚地看著來勸架的青年。
這個青年剛才還陪同著時轍下樓,剛剛其他的賓客討論過,這人似乎……也是沈家的假少爺?
一邊的黎芸看著青年那張和自己很像的臉,同樣想起剛剛客人們的討論。
被抱錯的假少爺,那他不就是自己的……
想到這,她緊緊地盯著青年,控制不住地靠上前,抱住了青年。
突然被人抱住,過來先勸架穩住場子的沈澤暉頓時大驚,想要將人推開,結果那個人抱的很緊,他一時半會竟然掙不開。
好在沈澤旭帶著保鏢及時趕到,在保鏢的幫助下,才把兩人強行分開來。
分開之後,沈澤暉低頭理了理自己被揉皺的禮服,感受到周圍的客人們投遞過來的異樣目光,皺眉道:“這位客人,請你自重。”
然而那個被保鏢拉開的女人卻依舊在掙扎著,淚雨滂沱地想要朝他衝過來。
沈澤暉忍不住說:“她看起來和你長得好像。”
被這麽一提醒,沈澤暉終於注意到了女人的容貌,再聯系她那古怪的做法,想到了什麽,突然定住了。
一邊的沈澤旭同樣如此,喃喃道:“不會吧……”
兩兄弟正有些出神,另一邊,見他倆久久沒能解決掉晚宴的紛爭,沈瑜文和俞初安有些不放心地帶著時轍趕了過來。
時轍在看清幾人後,小聲地和俞初安說:“媽,他們是薛家的人。”
“薛家的人?”俞初安愣了下,反應過來,“我們沈家沒有邀請你們,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隱約帶著怒氣,作為賓客關注的焦點,她只是把話說完,整個大廳陸續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朝著這邊投注過來。
有個別消息比較靈通的,一下就認出來薛輝一家。
消息傳遞得很快,也就幾秒鍾的功夫,幾乎所有的客人都知道,那幾個鬧事的人,正是那個薛家,再看向他們的時候,眼神頓時變了。
被周圍的客人們各種充斥著鄙夷的目光打量,薛輝一張老臉頓時青白交替:“是這樣的,我們這次擅自前來,是想對我們之前對令郎的苛待和算計做出誠懇的道歉……”
時轍眯了眯眼,和沈瑜文俞初安說了句,然後走到最前方,神情冷靜:“你們捫心自問,如果不是因為我現在是沈家的少爺,你們會對我道歉嗎?”
薛家人一家三口都無話可說。
時轍的這個問題很尖銳,精準地戳在了他們的死穴上。
滿堂賓客的安靜注視中,薛輝嘴巴動了動,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一張靠臉漲得通紅。
他這人向來要面子,可時轍的一個問題,當著這南城各家人的面,撕開了他精心包裝的形象。
周圍的那些目光令他如芒在背,那一根根針精準地戳在他的脊梁骨上,叫他從此之後都沒法在他們的面前抬起頭直起腰杆。
薛輝後悔不已,如果他能善待時轍,今時今日,他就能借著時轍和沈家打好關系,就算薛家達不到沈家現在的高度,也比在場的絕大多數家族要好很多,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狼狽得像猴子一樣,被他們圍觀、毫不掩飾鄙夷,他們薛家也不會因為得罪沈家,朝不保夕。
一念之差,造成的後果是雲泥之別。
但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因為薛家人久久答不上來,沈瑜文對著保鏢們吩咐道:“沒有受邀的人不該出現在這裡,把他們一家都請出去吧。”
保鏢們得到指令,立馬上前,將三個人一一架住,就要往外拖。
黎芸見狀,掙扎得更厲害了,就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奮力地想要撲向沈澤暉,歇斯底裡:“孩子,我是你的親媽啊!你不能就這麽讓你的養父母把我趕出去!”
沈澤暉往後退了兩步:“對不起,我並不認識你。”
黎芸見狀,哭得更厲害了,她看向沈瑜文和俞初安,哭得梨花帶雨:“你們到底對我兒子做了什麽,為什麽他不願意認我,我明明、我明明是他的親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