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拓跋讚沉聲道。
“是。”將領拱手,轉身快步而去。
拓跋讚低頭看著自己握刀的手,手中的刀身上依然還有血跡。旁邊躺著一具剛剛被砍了頭的婦人的屍體。血躺了一地,蔓延到了拓跋讚的腳邊。他握刀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為剛剛楚凌那一箭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拓跋讚皺了皺眉,轉身離開。
小城十裡外的山坡上,上官允儒快步而來沉聲道:“公主,貊族人準備撤退了。貊族騎兵當頭,南軍斷後。”楚凌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上官允儒年輕的臉上難得多了幾分憤怒和不甘,“公主,難道就這麽讓他們跑了?”
將北晉人逼入這座小城,他們同樣犧牲了不少的將士,如今就這麽將人放走了實在是讓人心中難平。
楚凌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放他們走?哪裡那麽容易?”
聞言,上官允儒眼睛不由得一亮,“公主另有安排?”
楚凌輕歎了口氣道:“如果能將拓跋讚困死在城中自然是最好,不過…機會本來也不大。這樣的情況,只是比我們預料之中發生的早了一些而已。我原本以為至少要等到……”
“公主早就料到了?”上官允儒有些驚訝地道。
楚凌笑道:“難道你覺得拓跋讚是個君子麽?”拓跋讚那樣的性子,逼急了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拿城中的天啟百姓威脅楚凌,並非什麽難以想象的事情。而且更可怕的是,即便是楚凌不上當,拓跋讚也不會放過那些天啟百姓的。
他跟所有的貊族人一樣,從來沒有將天啟的人當成人看。或許拓跋羅會因為朝堂和政局的因素善待天啟人,拓跋胤會因為靈犀公主以及他本身就不好恃強凌弱而不做的事情,拓跋興業更不會做這種事,他是一個存粹的將領,只會考慮戰場上的事情絕不會牽扯平民百姓,拓跋讚卻沒有什麽顧慮。
上官允儒只要知道拓跋讚不會跑掉就高興了,連忙問道:“公主,我們接下來怎麽做?”
楚凌道:“蕭艨和祝搖紅已經去了,我們去截斷他們的後路。”
“後路?”上官允儒不解。
楚凌道:“將南軍和貊族人分開。”
上官允儒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當拓跋讚帶著貊族騎兵從城中衝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遭到任何天啟兵馬的攔截。拓跋讚也不敢停留,立刻帶著兵馬朝著北方而去。但是在貊族騎兵之後,一支兵馬卻橫空而出猶如一把利刃斬斷了貊族騎兵與南軍之間的連接。前面的貊族騎兵策馬狂奔,很快便絕塵而去。本就是步行的南軍卻被因此而被打亂了陣腳。
有貊族人在的時候南軍還能勉強穩定,當貊族人不在了之後面對驍勇無比的神佑軍,南軍卻頓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轉。
其實以神佑軍兩萬的兵力,想要碾壓將近將近十萬的南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之前貊族人被天啟兵馬逼得只能拿無辜的婦孺做要挾的一幕對南軍的影響太過深刻了。
南軍只是領著最低的糧餉,做著炮灰的活計在貊族人的統治下苟全性命的一群人。他們並沒有為了北晉的天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覺悟。貊族人自己都逃走了,他們為什麽還要拚命?
若不是這次是為了逃命,往常哪一次不是他們這些人衝在最前面的?
有了這樣的想法,南軍更是頓時兵敗如山倒,紛紛朝著四周潰散而去。
這一幕看在上官允儒眼裡,更是覺得奇怪,“貊族人要這些南軍,到底是來打仗的還是來添亂的?”
“都不是,他們是用來擋刀的。”楚凌沉聲道。貊族人本身並不希望南軍太過強大,為我族類其心必異,數量龐大的南軍一大強大起來,貊族人未必能控制得了。
潰散逃走的大軍並不是兩萬神佑軍就能夠攔得住的,所以楚凌也沒有費心去攔截他們。不過當初潤州南軍潰兵禍害百姓被全軍處決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遍了各地南軍,這些人計算潰逃了,想必也不敢再弄出去年在潤州的時候那樣的慘劇。
“公主。”幾個將領模樣的人被押到了跟前,後膝彎被人一腳踹了頓時跪倒在了地上。
明萱拱手道:“啟稟公主,這個是南軍統領,這幾個都是南軍的將領。”普通士兵逃了就逃了,但是南軍的將士能抓的卻都被他們抓住了。雖然難免有漏網之魚,但南軍統領卻跑不了。因為一開始明萱就帶著人盯上他了。
楚凌點點頭,掃了一眼跟在明萱身邊的幾個姑娘讚道:“做得很好,回去記你們一功。”
幾個姑娘不由大喜,又有些害羞,“都是咱們分內之事。”
楚凌看向地上跪著的幾個南軍將領微微挑眉,被刀劍架著脖子的人立刻就恭恭敬敬地跪了起來,“公主明鑒!公主明鑒!”
楚凌挑眉,“要本宮鑒什麽啊?”
一個將領道:“公主,這事都是拓跋讚做的,跟我們無關啊。”
其他人紛紛點頭,“正是,正是!求公主明鑒,我等都是天啟人,絕不敢禍害天啟百姓。我等願意歸順公主,從此追隨公主驅逐貊族人,複我天啟河山!”
楚凌聽他說得義正辭嚴,覺得有趣不由輕笑了一聲。
那人以為楚凌接受了自己的投誠,更是大喜,連連叩首,“末將以後一定效忠公主,肝腦塗地絕無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