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喝茶的拓跋胤神色一沉,冷聲道:“什麽?”
士兵道:“營中將士剛剛扎營造飯,但突發惡疾腹痛不止,軍中醫官毫無辦法只能稟告四皇子。”
拓跋胤站起身來,沉聲道:“所有人?”
那士兵搖頭道:“約有五六百人。”幾乎是拓跋胤帶出來的人手的一半還要多些。
拓跋胤目光凌厲地掃過茶棚中的眾人,雖然貊族士兵剛進入中原的時候因為氣候水土的不適宜,確實時有突發惡疾的。但是這已經是前幾年的事情了,這兩年要少見得多。所以,拓跋胤第一個反應便是有人動了手腳。
“看住他們。”拓跋胤沉聲說完,便抬腳向往外走去。
“憑什麽?!”坐在旁邊的幾個中原人終於忍不住憤然起身。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天啟百姓,自然沒那麽懼怕這些貊族人。說的直白一些,他們這些人手裡未必就沒有幾條貊族人的命。之前大家河水不犯井水也就罷了,但是拓跋胤擺明了就是懷疑他們還想要限制他們的行動,這些人自然不能忍。
拓跋胤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抬手一揮。門口的將士立刻圍了上來,幾十把弓箭齊刷刷地對準了茶杯。若是這些弓箭齊發,這小小的茶棚還不被射成篩子?
拓跋胤沒有再說話,轉身要走。
“報!”又一個有些急促地聲音從雨幕中傳來,一個策馬的身影從雨中狂奔而來。在茶棚幾步外勒住了韁繩翻身下馬,急聲道:“啟稟四皇子,十裡外的路亭駐守將士被殺,無一幸存!”
路亭是北晉人入關之後學習天啟人自創的一種制度,與天啟的驛站有些類似。但不同的是,北晉的路亭每一次都駐扎了近百名士兵。這些士兵都歸屬各城守備軍所轄,平時專門負責對付一些行跡可疑或意圖不軌的中原人,一旦有什麽無法處理的事情,他們又能快速聯系附近的路亭以及所屬的守備軍相助。如果各地城池有什麽巨變,他們又能迅速集結形成一股大軍支援。對於絕大多數中原人來說都是極其礙眼又棘手的存在。而現在,一個駐守著近百人的路亭竟然就這麽被人悄無聲息地端了,沒有傳出任何的求救信號。
“狼嘯箭沒響?”拓跋胤皺眉問道。
士兵搖頭,“沒有,屬下查探路亭的守衛尚未發出狼嘯,就被人誅滅了。”
拓跋胤的神色越發陰沉起來,轉身大步朝外面走去,很快就融入了雨幕之中。
茶棚中的幾個中原人紛紛議論起來。
“看來出事了,有人端了貊族人的地盤兒麽?”
“活該!這些貊族人死絕了才好……”
“可不是,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做的。”
做這事兒的英雄坐在旁邊默默承受著眾人的讚美。桓毓側首看著楚凌,楚凌對他友好的眨眨眼睛。同伴要打好關系,免得做正事兒的時候出什麽意外嘛。
桓毓看看四周,用眼神道:原來你提前殺了那些人是為了這個?
沒錯,他們進來避雨之前還提前跑去殺了一趟人。當然了,就憑他們兩個是絕沒有本事悄無聲息地乾掉將近一百人的。但是對於楚凌竟然能指揮著他們不到二十個人端掉一個近百人的路亭,桓毓還是很震驚的。君無歡到底從哪兒找來這麽彪悍變態的小美人兒的?
楚凌搖搖頭,給了他一個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
“哥哥,我肚子疼。要出去一下……”楚凌俏生生地道。
桓毓有些不耐煩地道:“下著大雨呢,忍一忍。”
“不行。”女孩聲音裡立刻帶著焦急的哭意,“哥哥!哥哥……”
桓毓隻得站起身來,“我陪你去。”
一個身無長物地青年男子和一個剛滿十歲的小姑娘,顯然沒有另外幾個凶神惡煞的中原人給北晉士兵的威脅大。被拓跋胤指派看著他們的北晉士兵只是打量了兩人幾眼,見他們是往茶棚後面的小屋去了,便沒有多管。卻不知道,這兩人進了茶棚後面的小屋,桓毓就直接拆下窗戶和楚凌一起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幕之中。
兩人披著放在小屋裡的鬥笠,策馬飛快地在雨幕中狂奔而去。
雖然帶著鬥笠,飄揚的雨水依然打濕了兩人大半的衣襟。楚凌的騎術很不錯,甚至可能比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將領都要精彩。但是楚卿衣畢竟太小,之前十幾年更是從沒有騎過馬,即便是低伏在馬背上,也讓跟在她身邊的桓毓擔心她隨時會被從馬背上顛下來。
“要不我帶著你走吧?”
雨聲嘩然,楚凌只能提高了聲音道:“別廢話,快走!”
兩人一口氣奔出了二十裡地,就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雨中傳來。
“果然是你們!”
第22章 雨幕中的逃殺
低沉卻冷峻的聲音從雨幕中傳來,奔馳中的兩人拉住韁繩便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小道上一人策馬而立。小道狹窄,被這一人一馬堵住了大半,想要過去必然要與這人起衝突了。
楚凌隔著雨簾看向大雨中的男子,他並沒有穿著避雨的大氅或鬥笠,依然是之前在茶棚的時候那一身戎裝。雨水早將他的衣衫淋的濕透了,雨滴打在身上的鎧甲上濺起朵朵水花。
拓跋胤!
楚凌唇邊勾起了一抹極淺的笑容,雨水順著鬥笠滴下,在眼前形成了天然的雨簾。
桓毓有些驚訝地看向楚凌: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