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心中暗道:他若是不來,豈不是枉費我穿著沾過血的衣裳在他面前晃悠那一圈兒了?
“四皇子,你這是什麽意思?”桓毓不再去看楚凌,只是笑吟吟地看著攔在他們前面的拓跋胤道。拓跋胤冷笑一聲,道:“你們會不知道本王是什麽意思?”
桓毓聳聳肩,“抱歉,我們確實不知道啊。”知道也不能承認啊,不然豈不是顯得他很傻缺?
拓跋胤卻顯然並不是那些喜歡打嘴仗的天啟人,手中長劍出鞘,在雨中也響起清越的龍吟,“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死吧。”一劍破開了雨簾毫不猶豫地斬向桓毓。桓毓單手在馬背上一拍,縱身而起躍向了旁邊的楚凌。那一劍劈了個空,被桓毓留在地上的馬兒嘶鳴一聲險些被一劍劈成了兩半。險險地躲過一劍之後馬兒毫不猶豫地拋棄了桓毓掉頭往來路狂奔而去。
桓毓並沒有落在楚凌的馬背上,而是一把抓起楚凌朝著旁邊的山道掠去。
拓跋胤怎麽會讓他逃走,也跟著一躍而起追了上來。
楚凌被桓毓挾著往山上狂奔而去,卻還有功夫抬手取下自己頭上的鬥笠朝著拓跋胤扔了過去。飛快旋轉的鬥笠帶著四濺的水珠飛向拓跋胤的同時,楚凌手中的暗器也跟著射了出去。這不是她自己做的弩箭,而是從君無歡那裡搜刮來的暗器。體積小,重量輕,易於攜帶,方便使用。若是運用得當的話,一個稚童也能暗算一個普通高手。
雖然雨聲會干擾判斷,但拓跋胤依然在打掉鬥笠暗器射到自己跟前之前發現了楚凌射出的暗器。只是等他揮開近到跟前的暗器時,桓毓和楚凌已經將他拋開一段距離了。
“夠陰險的啊。”桓毓一邊在雨中狂奔,一邊道。
楚凌無語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沒好氣地道:“閉嘴吧,我是因為誰?再快一點,你不會以為拓跋胤是一個人來的吧?”
桓毓道:“要不是你拖累,他能追上本公子?話說,你確定他會追上來?”
“原本不一定,現在肯定會。”楚凌道。貊族人骨子裡天生就看不起天啟人,堂堂北晉四皇子差點被個小丫頭暗算了。拓跋胤怎麽可能就這麽算了?更何況,在懷疑他們跟殺了路亭那上百北晉士兵的人有關之後,拓跋胤更不會放過他們了。就這麽讓他們跑了,拓跋胤怎麽能放心?
桓毓歎了口氣,“本公子發現,自從遇到你就格外倒霉。這大雨天地往山裡鑽,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楚凌毫無負擔地趴在桓毓背上,不負責任地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我就是怕你會沒命好不好?瘦得跟豆芽菜差不多的丫頭,膽子倒是不小。
兩人說話間,拓跋胤果然從後面遠遠地追了上來。
雖然拓跋胤的輕功明顯不如桓毓,但是桓毓背上背著一個人也拖累的速度。於是,兩人便這麽不遠不近的你追我趕著,始終拉近不了多少距離。楚凌閉上眼睛抹去遮住了眼簾的雨水,但是很快雨水又下來了。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楚凌壓低了聲音道:“待會兒拐角的地方,你把我扔下來。”
桓毓不答,以這丫頭現在的身手,被他扔下來落到拓跋胤手裡就只有一個死字。
楚凌顯然也明白他在想什麽了,不由一頭黑線。
“想什麽呢,我還沒活膩呢。”楚凌沒好氣地道:“我拖住拓跋胤,你先去幫他們解決後面的追兵,然後來跟我匯合。”
“你擋得住拓跋胤一招嗎?”桓毓問道。
“擋不住。”楚凌答得乾脆。桓毓翻了個白眼,“那你拖個屁啊!”
“粗俗。”楚凌淡定地道,“放心,我不會自己找死的。你最好動作快點,不然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萬一我實在擋不住會投降的,拓跋胤暫時不會殺我。”
桓毓深吸了一口氣,投降用得著說得這麽理直氣壯嗎?
瞄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緊追不舍的拓跋胤道:“行,你自己要玩命回頭記得跟君無歡說是你自己的主意啊。”
“……”我要是死了,去哪兒跟君無歡說?人鬼情未了嗎?
“就是這裡!”在一個山坳拐彎處,楚凌沉聲道。
桓毓也不再猶豫,當真將背上的少女往旁邊的山坡上奮力一拋,自己卻扭身朝著另一個方向掠去。山林中樹蔭茂密光線晦暗,再加上雨天更顯得陰暗潮濕。楚凌落到山坡上立刻緊緊地抓住一顆小樹,翻身爬了上去不過瞬間便消失在了山坡上。
等桓毓回頭看的時候,那地方早已經沒有了楚凌的身影。桓毓深吸了一口氣,舉步飛快地向前方掠去。
楚凌穿梭在山林中,雖然有樹林遮擋依然有雨水源源不斷的從上面落下來。雖然渾身濕透了,但是楚凌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冰冷。相反的,汗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處,從她的額邊滾落到脖頸,侵入濕透了的衣服中和雨水融為一體。
楚凌的呼吸有些急促,被雨水打濕的面容上嘴唇卻有些蒼白。
這樣的運動對曾經的血狐來說算不得什麽,但是對現在的楚卿衣來說卻真的有些要命。幸好大雨掩蓋了她的行跡,否則楚凌還真的不確定自己能逃多久。
前方傳來腳步聲,楚凌立刻屏住了呼吸拖到了一顆大樹後面。
片刻後,兩個北晉士兵從山林中閃了出來。兩人一邊走一邊四下查看,顯然是在搜尋他們的下落。聽著兩人越來越走進的腳步,楚凌無聲地吸了口氣,微微閉眼側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