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禦月輕哼一聲,有些不屑地道:“當初將笙笙扔在上京十多年,如今還來表現什麽父女情深?虛偽!”
君無歡道:“焉陀家主和北晉太后都是真心關心你的。”
“那又如何?”南宮禦月嗤笑一聲,不以為然地道,“在我需要的時候,他們不關心。現在本座不需要了,他們倒是湊上來了,做給誰看呢。”
君無歡不再說話,他早就知道南宮禦月是這種性格了。看不得眼前有一絲半點的真感情。你若是對他敷衍以對或者不假辭色,他或許還會覺得你有趣,有利用價值。但你若是捧著一顆真心到他面前,他不僅要拿起來扔進灰塵裡,還要抬腳踩上幾腳碾上幾碾,然後居高臨下地嘲笑你愚蠢虛偽不值一錢。他也絕不會體諒別人有什麽難處,只要他認定了你不好,就算你為他將血流乾他也只會覺得你蠢。
君無歡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便受盡了磨難,對世態人情的體察早就已經深入骨髓。從第一次看到老頭子將南宮禦月帶回來,他就知道南宮禦月是個什麽樣的人。而後來雲行月的悲慘遭遇也正好印證了他的觀點。所以君無歡從來不會對南宮禦月說教,更不會企圖用什麽師兄弟情誼來感化他。總之就是有利益就合作,惹毛了就打,打到聽話認輸就對了。南宮禦月記仇,但是他又很聰明,絕不會因為一時的仇恨蒙蔽心智而真的做出什麽麻煩的事情了。當然,他真正心智時常的時候例外。
這樣的南宮禦月,自然是看不上永嘉帝對楚凌的和藹慈愛。甚至是這樣的父女關系會讓他本能地深處一種想要破壞的欲望。
坐在君無歡身側的秦殊自然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雖然有些沒頭沒腦的,但秦殊是何等聰明的人,稍微思索一下就有些明白了。淡淡笑道:“正是因為公主這些年受了苦,成永嘉帝心存愧疚,才會對公主格外的寬容慈愛。”
南宮禦月斜了他一眼,道:“怎麽不見西秦王對大皇子寬容?”南宮國師素來是擅長戳別人的心窩子。
秦殊臉上的笑容一窒,片刻後才重新展開,搖頭道:“這不一樣。”
南宮禦月嘲諷地道:“確實是不一樣。”
也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君無歡看了兩人一眼,乾脆往後仰去靠著椅背將空間讓出來給兩人說話。不想這兩位壓根兒就沒有話說,君無歡一讓開兩人對視一眼立刻無語,氣氛一時尷尬莫名。
秦殊輕咳了一聲,看向君無歡道:“許久不見,長離公子可還安好?”
君無歡微微點頭,道:“多謝大皇子關心,僥幸安好。”
秦殊看了一眼也正在看向他們的楚凌,道:“長離公子與…公主,大婚之日,我等只怕是無緣前來賀喜了。先乾為敬,祝兩位早結良緣。”君無歡端起酒杯與秦殊碰了一下,道:“多謝。”
宮中夜色深沉,偌大的皇宮裡除了設宴的宮殿華燈高照人聲鼎沸,大半的地方已經陷入了幽暗和沉寂之中。
楚凌深吸了一口氣,漫步在花園中。
雖然她的酒量還不錯,不過滿殿縈繞的酒香還有那些幾乎算是明目張膽的打探的目光坐久了還是讓人覺得不那麽舒服。楚凌便跟永嘉帝告了一身罪,出來走走透透氣。
金雪和白鷺跟在楚凌身後,金雪還有些魂不守舍地模樣。白鷺看了看她,唇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雖然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公主竟然還是拓跋興業的弟子北晉皇親封的武安郡主,但是她的接受能力顯然是比金雪要好得多。此時看向楚凌的眼神也同樣熱烈,不過裡面卻都是崇敬和驚喜。
楚凌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們能不能別盯著我了?”
她們這樣的人本來就對旁人的視線敏感,所以她才不喜歡在大殿裡坐著,沒想到出來了這兩個丫頭還要盯著她。
金雪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些,“公主…公主恕罪,奴婢……”
楚凌擺擺手道:“罷了,要是還沒回過神來就找個地方歇歇,不用跟著我了。”
金雪連忙和白鷺齊刷刷地搖頭,白鷺道:“那怎麽行,現在肯定好多人都想要對公主不利,特別是那些貊族人,屬下要保護公主!”金雪也點點頭道:“以後還是讓雪鳶跟著公主出門吧,奴婢跟著公主只會拖後腿。”
楚凌不由失笑,帶著兩人一路往前走在一個幽靜的花圃後面坐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布滿了繁星的夜空,輕歎了口氣道:“好日子就要過完了,以後的日子可沒有這麽輕松了。你們怕麽?”
兩人有些不解地望著她,楚凌道:“金雪,你本是宮中女官,若是害怕的話我將你送回宮裡來,以後只要管著永樂宮就好了。”反正她也不會去永樂宮住幾次了。
金雪連連搖頭道:“不,奴婢既然跟著公主了,自然是公主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奴婢雖然不會武功…但是、但是我可以學!”
楚凌笑道:“我身邊不缺大手,你也用不著為這事兒操心。不過若是有興趣的話,學一點防身倒也是可以的。”
見公主不打算趕自己走,金雪這才松了口氣。望著楚凌含笑的眼眸重重地點了點頭,“奴婢回去就學!”
坐在幽靜的院子裡,遠處的傳來的喧囂聲似乎顯得此處更加的安靜了。楚凌靠在一塊石頭後面閉目養神,宴會還沒進行到一半,她實在不想這麽快就回到大殿中去。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