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亦燎靠著門框眯了下眼睛,小姑娘睡得太香了,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一隻胳膊緊緊地抱著被子把被子揉成了一團,睫毛乖乖地耷在下眼瞼上,像一隻乖巧的小貓。
他的床單和被子都是冷色調的深藍,神奇的是,這麽一床冷色調的被子,就因為上面蜷縮了個穿著粉裙子的小姑娘,看上去竟然有一些溫暖的感覺。
“唐哩。”余亦燎輕聲叫她。
小姑娘呼吸勻稱,動都沒動一下。
“唐哩。”余亦燎稍微提高了點聲音。
“唔。”唐哩咂吧了一下嘴,蹙眉動了一下,還蹬了蹬被子,從被子裡露出一條腿和白嫩嫩的小腳丫。
“唐哩!”余亦燎聲音冷了下來。
他真是服了這個心大的姑娘了,她穿的是裙子,這會兒亂蹬了兩下裙子都卷在了被子裡,露出來的腿白得刺眼,再不叫醒她他都要瘋了。
可能是余亦燎這個冰冷的聲音對她更有震懾,小姑娘悠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就開始為自己辯解:“唐哩不是故意的唐哩不是故意的,唐哩沒準備睡著的,唐哩馬上就醒了…”
唐哩從夢中驚醒,條件反射地解釋了幾句才揉著眼睛徹底清醒過來,看到余亦燎倚在臥室門邊的時候她嚇得差點跳起來,乾巴巴地解釋:“余亦燎,你聽我說,我真不是故意睡著的。”
“嗯。”余亦燎像是很無奈,只是應了她一聲。
看他沒有發火的意思唐哩從床上蹦了下來,笑眯眯地湊過去:“余隊辛苦了,我給你煮了營養粥,放了明目的胡蘿卜喲,胡蘿卜你不討厭吧?”
唐哩在余亦燎身邊問著,突然踩到了個什麽東西,撿起來“咦”了一聲:“是你的扣子嗎?”
余亦燎想起自己會煩躁得把襯衫扣子扯掉的原因,不太自在地偏過頭去清了清嗓子:“咳,不是。”
“那我幫你丟了吧。”唐哩拉著余亦燎把他按在客廳的椅子上,非常霸氣地叉腰,“你就坐在這兒,不要動,加班的人就應該坐在桌前坐享其成,等著!”
她哼著歌噠噠噠地往廚房跑,推開門的一瞬間看到冒著黑煙的禍就覺得大事不妙,跑去關了火揭開鍋蓋,鋪天蓋地的焦糊味席卷而來,她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叫聲。
坐在客廳裡的余亦燎聽到唐哩的叫聲跑到廚房門口,剛邁進去廚房就被唐哩從廚房裡推了出來。
“別別別,別看!千萬別看!給我留點兒面子吧!”
唐哩一邊把余亦燎推出去一邊說,絕對不能讓他看見鍋裡那坨黑乎乎的東西。
余亦燎看著唐哩:“沒燙到?”
“沒。”唐哩想到那一鍋她辛辛苦苦切出來的蔬菜丁,有點惋惜地歎了口氣,“就是,咱倆可能又得叫外賣了。”
“嗯,想吃什麽?”余亦燎拿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
唐哩撓了撓頭,然後抬頭看著他:“余亦燎,我想問你個問題。”
“先說吃什麽。”余亦燎說。
“哦,吃什麽都行。”唐哩蔫耷耷地應著。
余亦燎點了外賣把手機往兜裡一塞,走到客廳的桌椅前叫她:“唐哩,過來。”
唐哩看著余亦燎一臉嚴肅,心裡有些忐忑,他是要跟自己說什麽?
因為她沒聽話今天又睡了他的床嗎?
因為她說了給他煮粥但是把粥煮糊了嗎?
會不會是自己這兩天太煩人了他生氣了?
會不會是他找到了新房子準備搬走了?
唐哩越猜測就越是不安,越不安就猜得更恐怖,想著想著自己先委屈上了。
也說不清是在委屈什麽,就是那種: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喜歡才能不給對方造成煩惱,想著時時刻刻聯系他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但又不知道怎麽做才好的委屈。
余亦燎叫她過來本來是因為唐哩先前說了有個問題要問他,廚房門口都是糊味,他就覺得,那就坐到桌子那兒聊唄,順口叫了唐哩過來。
但不知道為什麽小姑娘從他叫完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磨磨蹭蹭地挪過來,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蔫茄子似的往那兒一坐,之前還說有話要問他這會兒也不開口了。
她耳朵上今天戴的是一串粉色的小花耳墜,可能是剛才睡覺時候在床上壓變形了,連耳墜的小粉花都跟著像蔫了似的吊在耳垂上。
余亦燎蜷起食指敲了敲桌子:“你…”
後面的話沒說完,因為面前的小姑娘抬起頭時他看到了她發紅的眼眶。
唐哩用力瞪著眼睛忍著眼淚,在心裡罵自己:哭屁啊哭,是你要追人家,做什麽也都是你自己要做的,委屈什麽啊!
把自己罵了一頓之後唐哩好多了,倒是對面的余亦燎臉色不知道為什麽那麽柔和,跟昨晚拿著手機指著她的好像完全不是一個人。
像個和藹的老父親。
和藹的老父親開口了,先是歎了口氣,隨後柔聲問:“還委屈上了?”
“沒有,不是,沒委屈。”唐哩否定三連,然後岔開了話題,“你要跟我談什麽啊?”
余亦燎挑了下眉:“不是你有話要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