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言晃了晃神,是李槐。
然而,李槐的出聲不僅沒讓李桐冷靜下來,反倒讓他陷入了更深的誤解:“原來如此,你們一個個都知道,全是來對付我的。”
李槐和梁見空都沒有想到,李桐喪心病狂起來能到如此地步,他對於至親的理解,在偽裝的關懷之下,藏著為己所用的控制欲,一旦超出他的掌控,他寧可將其毀滅。
許輕言嘲諷:“你們可以把我的手指一根根切了,也可以給我來幾針,當我是個廢人了,看他們還會不會在乎。”
李桐掐著她的臉頰仔仔細細地看了兩遍,這女人還真夠膽,狠道:“我就說,你這股冷漠勁倒有幾分像李家人,沒想到啊,還真是。沈月初,騙了我十年,我要他下半輩子都活在痛苦中。”
梁見空說程然是條瘋狗,可現在,在許輕言看來,李桐才是那條最瘋的狗。
許輕言痛得倒吸一口冷氣:“你在這裡垂死掙扎也沒用。”
“看著我。”
許輕言就是不去看他。
李桐手上越發用力:“你竟然想要把自己的親人都害死。”
因為疼痛,許輕言的聲音斷斷續續:“我沒想……害死任何人。我的親人,不只是血緣上的親人。”
李桐望著她不露恐懼的臉,沉聲說:“有你陪葬,我也不寂寞。”
許輕言追問:“那賴冰呢,他也陪你一起死?”
“你跟梁見空挑撥離間倒是學得很不錯。”
許輕言卻繼續攻擊賴冰:“賴冰,聽見了吧,他根本不打算活著出去,你呆在這也是等死。”
人心在危機時刻總是會滋生出一些平日裡不會想起的念頭,賴冰明顯動搖了。
“大冰。”李桐及時打斷賴冰的心神不寧。
賴冰立即重新低下頭製住許輕言亂動的手,許輕言感覺到他的手沒有剛才那麽用力了。然而,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冰涼入骨的劇痛鑽入了她的心臟,許輕言差點窒息,她無法形容這種痛,汗直接從每一個毛孔飆出,瞬間濕透了她的內衣,她以為自己忍得住,但本能的尖叫還是刺穿了手機的聽筒。
鮮血很快浸潤了老舊的木桌,斷指蒼白黯然地躺在一邊。
他真的是狠,對著自己的親妹妹也下得去手。
李桐用刀撥弄了兩下,面無表情地對著電話裡的人挑釁道:“第一根。”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更
梁二爺:誰都別攔著我。
李槐:誰都別攔著我。
曹勁:誰都別攔著我。
第76章
或許會有人暗暗揣測梁見空對這裡會有心理陰影, 實際上越是有人想讓他忌憚,他越不會讓這些成為自己的弱點。
然而, 此時此刻,梁見空望著黑漆漆的重重樹影, 撲面而來的陰森之氣一層層附著在他的面上,恐怖得令人不敢靠近。
電話已經被掛斷,許輕言的尖叫聲輕而易舉地讓他腦中最後一根緊繃的弦斷裂。
曹勁剛才也聽見了, 他察覺到梁見空身上瞬間暴漲的殺氣,強定下心,說:“一定就在這附近, 不要急。”
梁見空臉色冷得結冰, 一言不發。
這鬼話,他自己都不信, 忍不住爆粗口,心裡已經把李桐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他們已經瘋了一般在一個地方搜索了兩遍,還是沒有找到可以藏身的位置。可明明追蹤器的定位顯示許輕言就在這一帶。要不是提前留了這一手,把追蹤器放在了許輕言身上, 他們現在只能任由李桐擺布,可就算知道定位, 為什麽還是找不到李桐?
梁見空蹲下身, 抓起一把土:“肯定有什麽地方我們不知道。”
李槐一直在療養,一聽說今天的行動就按耐不住,梁見空覺察到他的動態,硬是壓著他不準他亂來。但許輕言出事的消息根本瞞不住他, 這小子不顧身體情況直奔山上,梁見空也沒精力去教訓他。
所以,李桐的那通電話他也聽到了,緊張得額上全是虛汗,小心地跟梁見空說:“哥,我剛才在想,地上都沒有,會不會在地下?”
梁見空一怔。
曹勁猛拍大腿:“我艸,我們沒帶腦子啊,地下,肯定在地下。”
距離李桐上一個電話結束過去五分鍾。
梁見空站在原地,左臂上的傷被粗糙地包扎了一下,捏著手機的手全是汗,頭皮一陣陣發麻。他強迫自己冷靜,這裡的地形他很清楚,李桐敢留在這裡,一定是有一處從未對人公開過的地方,甚至只有他自己知道。可他們已經搜遍了,還是沒有可疑的入口。
這裡離墓地並不遠,當時他們看到李桐和許輕言滾下山的第一反應是兩個人都可能命不保,可現在李桐安然無恙,還堂而皇之地給他打來威脅電話,那麽,他一定也是做了準備。
“我知道入口在哪了!”梁見空猛然往回跑。
曹勁一刻未停,返身跟上。
“就在墓下。”
“你確定?”
梁見空沒時間解釋,一個縱身跳進坑裡,之前他暗中把貨物藏在底下的時候,就覺得這裡大得太離譜。他向著四周摸去,不錯過任何一個異處,片刻後,摸到一處硬板,他貼上前側耳仔細聽了下,抬起頭,衝曹勁做了個手勢,口中輕聲道:“就是這。”
梁見空正要上前,曹勁從後面拉住他,示意讓穿戴齊全的突擊隊先上。
梁見空很強硬:“不行,你們直接這樣進去,她會有危險。”
曹勁也很強硬:“你防彈衣都沒穿就進去才叫危險!”
就在他們爭執不下的時候,從門板後面傳來一聲輕響,雖然很輕,但同時讓兩人變了臉色。
開槍了。
梁見空臉上的血色瞬間全無,再也不顧阻攔,直接破門而入,曹勁暗罵一句,叫上人緊隨其後。
地道內伸手不見五指,空氣裡彌漫著難以言喻的潮味和土腥氣,梁見空貼著邊輕而快地往前推進,前方隱有微光,他行如閃電,拔出槍就衝了上去。
很久以後,許輕言問他,那一刻他腦中有什麽計劃?
他似是不願回憶,好半天才說,計劃?活見鬼了,腦子只剩下祈禱,不要讓他看到她的屍體。
入眼的是許輕言蒼白的臉,觸目驚心的斷指,和李桐握槍的手,以及躺在一邊身體下慢慢流出鮮血的賴冰。這裡應該是李桐早前就準備好的藏身之所,出口也不止一個,房間裡還儲備了食物和水。
梁見空的心臟猛然收縮,他甚至不敢朝許輕言的手看第二眼。
喉嚨發緊,梁見空艱難地喚了她一聲:“輕言。”
許輕言聽到了,身體微動,但並未朝他看。
李桐抓過許輕言,硬是把她的臉掰向梁見空,猙獰道:“打個招呼,怎麽,痛到沒法說話了?”
許輕言依然垂著眼,她的狀態看上去非常糟糕,冷汗涔涔,呼吸微弱,可她還是勉力扯起唇角笑了笑:“不用浪費時間。”
李桐右手的槍就頂在許輕言後腦,他是沒料到梁見空能找到這裡,但事已至此,他也無所畏懼了。
李桐陰沉地看向梁見空:“你怎麽找到這的?全給我站著不準動,把槍給我放下。”
梁見空距離他們只有三米,但他無法再靠近一步,緩緩蹲下,把槍丟到一旁,但視線一直盯著李桐:“我可以跟她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