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嗤笑:“這個主意不錯,但我不願意。時間到了,你還沒有完成我給你的任務。”
他的左手壓著許輕言的手,槍口逼近:“來個現場直播,也可以。”
梁見空舉起手:“等一下,你要我怎麽做。”
李桐丟過去一支針筒:“給你快活快活。”
許輕言有些茫然地望向前方,瞬間反應過來:“不可以,不能打。”
李桐像是沒聽到她的話,隻對梁見空說:“你自己選,她的手,還是你給自己來這麽一下。毒嘛,以後還好戒,但這槍下去,她的手可就徹底廢了。”
第一刀下去後,許輕言心裡反倒沒有了恐懼,哪怕廢了她的手,她也不會有一句求饒,但她不能看著梁見空一念之差做出無法挽回的決定。
“不就是一隻手,讓他來,但毒,絕對不能沾。”
李桐拿槍在許輕言掌心來回碾壓:“讓我看看,你的愛有偉大。”
梁見空撿起針筒,死死捏在手裡。曹勁在後面什麽都聽見了,眼中的怒火要是能點著,李桐早被他燒了幾百遍了。
“我數三下。”李桐收起笑臉。
梁見空面無表情,直接卷起袖子。
許輕言聽到李桐輕笑出聲,立即知道梁見空的決定,她急迫地想要阻止他:“月初,這一針會要了你的命。”
梁見空緊繃的面容被昏暗的燈光下打上了了陰影,他低頭看著手臂上的青色血管,心裡自然知道這一針的厲害,但是,他別無選擇。
許輕言受不了這詭異的安靜,她想要知道梁見空究竟有沒有動手。
“你就算打下這一針,他照樣會廢了我的手。”
針頭即將戳破皮膚,毒液仿佛馬上就要囂張蔓延身體的個個角落。
李桐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動作。
“李桐。”
梁見空突然出聲。
李桐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他向上看去,梁見空的目光冰涼,眸色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棕色,似有鎏金。
就如同他還是少年時,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
一槍,直接命中李桐的手腕。
完全沒有空擋,這是梁見空這輩子拔槍最快,開槍最果決的一次,他把全部的意念都灌注在這一發子彈上,彈無虛發,對準了他的左膝,令他當場跪地。
後方的突擊隊衝入,梁見空飛快護在許輕言身前,抬頭冷靜地看向曹勁:“槍法不錯。”
曹勁一臉“我艸,活過來了”的表情,笑得有點勉強:“老子手上全是汗。”
“沈月初……”
李桐半張臉緊貼著地面,眼中布滿血絲,他並沒有打算死在這裡,只要警方出山搜捕,他就有機會出逃。愚蠢的是賴冰,竟然聽信了許輕言的話,動搖了。
梁見空一面替許輕言松綁,一面對李桐冷冷道:“我沒有跟你玩遊戲的心情。”
李桐可能永遠想不明白梁見空是怎麽找到他的,不知從何時起,梁見空已然成為鎮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
縱使被人綁著,李桐依然挺著身,不落氣勢:“哈哈哈哈哈,你還記得‘青山焚’之後,你第一次到家裡時,我說過的話嗎?”
梁見空沉默片刻,回過身:“記得。”
“我說,只有像你這樣敢對自己下狠手的人,才能乾大事。我果然沒看錯人。”李桐又看了眼許輕言,卻一句話也沒說,但他的表情已經很明白。
如果許輕言一直在李家,一切都會不一樣。
梁見空擋住了他的視線,冷漠地看著他被帶走。曹勁從他的臉上讀不出什麽情緒,他不知道梁見空是不是真的對李桐、李家毫無感念,或許有,但都微不足道了。
這一晚的驚心動魄猶如雲霄飛車,終是平安落地。
曹勁站在外面,看了眼裡頭的二人,沒進去。
梁見空蹲下身,起初有點不敢碰她,尤其是手,她現在脆弱得仿佛一觸即碎。
“對不起。”
這一晚,他把每一處都想到了,卻還是百密一疏。
許輕言笑了笑,牽扯到臉上,還有嘴裡的傷,不由笑著抽了口氣:“我沒事,我知道你會來的。”
梁見空彎下腰:“我背你出去,馬上去醫院。”
許輕言低著頭,右手摸著桌面,左手僵硬地抬在半空中,小指依然在流血,紅色的液體不斷滴落在她的鞋面。她慢慢起身,剛抬腳,差點被狹小的桌椅縫隙絆倒。
“小心。”梁見空趕緊扶住她。
許輕言握住他的手,站著沒動。
“怎麽了?”
她緩緩抬頭,眼神有點奇怪,視線並沒有落在他臉上,就好像她並不知道在看哪一樣。
許輕言盡量用輕松的口吻說:“我好像,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梁二爺:都衝我來,為什麽要這樣,請作者原地爆炸!
罪罪:你的腿還健在,已經是我手下留情了,珍惜吧。
梁二爺:……
第77章
“你什麽時候發現自己看不見的?”醫生拿著片子仔細查看。
許輕言一臉平靜, 垂著眼,想了想, 說:“滾下山坡的時候,後腦撞到了什麽, 我就昏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看不見了。”
所以, 她壓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她也不能讓李桐發現自己失明,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可能只是一個累贅, 那才是致命的。
“醫生, 她什麽時候才能恢復視力?她的手指需要多久才能恢復?”
比起在地下時的錯亂,梁見空現在看起來還算鎮定。
醫生沉吟道:“不好說, 她的視神經被血塊壓迫,快的話一兩個禮拜,慢的話……”
“那就是一輩子都有可能?”曹勁煩躁地摸出煙,又硬生生打住念頭, “那手指呢?”
醫生沒有因為他的出言不遜而生氣:“保持心情愉快,化瘀血的藥也在用了, 樂觀點。至於手指, 章主任,你看呢?”
另一名骨科醫生謹慎道:“來前傷口處理得當,手術時間非常及時,手指基本存活, 恢復情況要靠後續複健。”
“醫生你不是安慰我們吧。”
凌俏眼圈都紅了,她簡直沒辦法消化這些事。梁見空是沈月初?李家涉黑?最讓她震驚的是,許輕言的手指斷了,這簡直是晴天霹靂,哪怕恢復得再好,她也無法再重現巔峰時期的琴藝,更何況還失明了,雪上加霜,慘不忍睹。
年度大戲也不敢這麽寫的,比她這一年看的電視劇劇情還複雜。
可她還不是最激動的,李槐抓著許輕言的胳膊就沒松開過,少年人一臉緊張:“醫生,我姐不會一輩子看不見吧,她的手還能彈琴嗎?”
醫生還沒說話,許輕言先反問:“一輩子看不見,也沒法彈琴,你嫌棄我啊?”
小太陽連忙剖白內心:“我養你啊,我一輩子養你,我給你寫曲子,彈琴給你聽,讓你每天開心。”
曹勁有些微妙地看了眼梁見空,後者臉色不大好,隱忍二字簡直貼在腦門上沒拿下來過。
“前半句就不用了,後半句還可以。”許輕言朝周圍“環視”了一圈,感覺到低氣壓,開始安慰起這些人,“別緊張,過段時間就好了。”
梁見空卻沒有她這般輕松,但他知道,她心裡必定不輕松,無非是不想讓他心裡太有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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