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沒吃飽,我也想去吃一點。”夏葵壞心眼一起,作勢也要下車。
梁見空已經下車,一掌把副駕駛座的門拍了回去:“呆著。”
夏葵笑得一張臉戲謔,焉兒壞的表情。
許輕言走在前面,梁見空離她一臂距離不緊不慢地跟著,他當然不會認為這位許醫生是對他產生了什麽匪夷所思的依賴,在離開三輛車一段距離後,他說:“說吧,什麽事。”
他心思敏銳,許輕言不是不分場合鬧別扭的個性,她說要吃東西,只是借口。她不確定車上的人是否都可信,所以她只能單獨跟梁見空說。
許輕言暗暗訝異過後,反身站定,也不跟他打馬虎眼:“那邊有埋伏。”
梁見空抬了抬眉毛:“程然?”
許輕言點頭。
這片地方路燈都是稀缺資源,風一吹,燈芯跟著抖一抖,應了一句月黑風高,殺人越貨好時節。
許輕言略仰頭,看著梁見空,他確實很英俊,可能是由內而外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特有氣質,連帶著他的英俊都有幾分深不可測,今天他穿著一件褐灰色休閑西裝,內襯一件黑色襯衣,手插在大衣口袋裡,稱得上商務精英般的氣定神閑,但細看他挑著眉,可見他正在思考。
“我覺得,今天還是不要冒險。”許輕言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來,雖然她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但她還是覺得安全第一。
“不能停。”梁見空淡定一笑,“正好,我要跟他算點小帳。”
許輕言顯然不讚同,她正要說什麽,卻被梁見空搶了先:“程然有埋伏,我也不是沒有準備,不過,你今天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許輕言卻不冷不熱地回道:“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她試圖從他的神態語氣中發現什麽,可他反而說:“今天遇到什麽事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許輕言有時很煩他那副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
“沒有。”
“我很好奇,是什麽促使你轉了風向。你之前打算幫著程然對付我,後來我告訴你沈月初的死跟我有關,你連著兩個星期沒理我,現在突然告訴我程然要埋伏我。作為肩負著一個幫派的責任,我不得不表示懷疑。”
許輕言別開臉:“你可以不信,不強求。”
她生不生氣都是這副表情,只有提到沈月初的時候,她的情緒波動才像個正常人。
梁見空沉下腰,忽然靠近她:“你不會心動嗎,面對那張相似的臉。”
許輕言一愣,倏然看到梁見空放大的臉,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她蹙眉,這副小表情,是有點不高興了,梁見空的話是對她的侮辱,準確說來是對她對沈月初感情的褻瀆。
“長得像又如何,我不會認錯,月初如果在我面前,我一眼就能認出。”
月色入骨,梁見空的眉梢仿佛染上了夜色的霜冷,過了有一會,他才笑了笑,聲音似乎遙遠了些:“是嗎,可記憶是會模糊的。”
許輕言看著他漆黑深不見底的瞳孔,微微出神。
梁見空重新直起腰,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越過她,看向不遠處:“走吧,帶你買吃的去,想吃什麽,我買單。”
許輕言只不過是以買吃的為借口,沒想到真的走進了這家小賣部。店裡頭就一對老夫妻,他們進來的時候,兩人正擠在一張小木桌前吃晚飯,掀起眼皮見到他們也沒多大表示,一臉請自便的樣子,繼續扒拉碗裡的飯。
許輕言聞著彌漫在店裡的飯菜香,還真有點餓了。但店裡實在很小,擠了兩排貨架,都是些零食,還積著一層若有似無的灰。許輕言一下子又沒什麽食欲了。
梁見空在門口打電話,應該是為了一會動手的事做準備。
許輕言繞回到前面,發現門口倒是有一個塑料筐,裡頭放著幾個塑料袋包裝的麵包,她揀起一袋看了看,上頭包裝非常接地氣,花裡胡哨的,許輕言看了半天還沒看出這是什麽口味的。
“紅豆餡的。”那頭的大媽忍不住說道,“四塊一袋,就剩最後一個了。”
梁見空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這樣一幕,許輕言杵在那,手裡還捧著一袋麵包。
“選好了?”
許輕言一怔,反應過來:“就這個吧。”
“麵包?”梁見空從她手裡拿過來,他倒是一眼就看到了最下頭印著的一排小字:“紅豆麵包,呵,你還是喜歡紅豆味。”
許輕言倏地抬頭看著他:“你說什麽?”
梁見空掂了掂手裡的麵包:“紅豆麵包。”
“後面一句。”
“你還是喜歡紅豆味的。”
他再次重複完這句後,忽然停下了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梁二爺:你知道我喜歡什麽嗎?
許醫生:受傷。
梁二爺:……
第51章
許輕言正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他, 說話的語調都變了:“你怎麽知道,我一直喜歡紅豆味?”
梁見空不太明白這句話哪裡有問題似的, 反問道:“不是嗎?那天碰到你朋友,她提到的, 說你從讀書開始就喜歡吃紅豆餡的東西,好像你和沈月初也是因為一隻紅豆麵包才認識的。”
許輕言盯著梁見空的臉,他的回答太過自然, 完全沒有猶疑,也不像在撒謊,她慢慢清醒, 意識到自剛才竟想到了多麽不切實際的可能, 簡直是發神經。
她死死捏著紅豆麵包的包裝袋,劇烈跳動的心臟逐漸恢復正常, 避開梁見空的視線,走到收營台前。
梁見空跟上來,阻止了她要付帳的動作:“說好我來的。”
許輕言思量著要誇下老板真大方,真體貼下屬……只是一隻麵包, 四塊錢,好像比那個時候貴了一點點。
梁見空出門翻出錢包, 找了半天……卡倒是不少, 現金沒看到。
許醫生正看著呢,他隻好拿出手機,問老板:“支付寶可以嗎?”
大爺眯起眼:“啥玩意?支付寶,俺們這沒。”
這就尷尬了, 梁二爺頭一次生出一種四塊錢憋死英雄漢的感覺。
許輕言觀摩了全過程,看到梁二爺再次把錢包翻了個底朝天,還把身上所有口袋掏了個遍後,默默從錢包摸出四枚硬幣,拿起麵包走人。
她有點擔心再這麽下去,梁見空一個憤起打人。
“古人說得對,這錢,方到用時才恨少。”他張口就是歪理,“下次請過,這次不算。”
許輕言一點都不在意:“我們不能停太久,程然會懷疑。”
梁見空讚賞道:“思路很對。”
許輕言把程然的信息也給梁見空看了,梁見空覺得程然這一手收買人心倒是做得挺漂亮。不管怎麽樣,他算是假模假樣的向許輕言給予了關心,可他高估了自己的顏值對許輕言的影響力,也低估了許輕言異乎尋常的理智。
可許輕言有自己的擔憂:“我今天沒帶醫藥包,萬一真出事了,我不一定顧得過來。”
這話說得梁見空舒心不已,前兩周許輕言快把人凍死,今天總算感覺到給高嶺之花澆了那麽多天的水,終於花向著他開了。
“怕我被程然乾掉?”
許輕言隻當梁見空是在找面子,這位大佬一直覺得自己是反派,但比程然好上那麽一點,她也是奇怪,反派裡還分好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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