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追著他喊:“孩兒,今兒下雨了,那兒都是泥,不敢去。”
小家夥咯咯笑著隻管跑,貓兒追上他,想把他抱起來,可他把傘換一下手的時間,小家夥就又趁機跑了。
等貓兒抓到他,小家夥右腳已經成了個小泥蹄子,涼鞋陷在了泥裡。
貓兒提溜著小家夥把他放在42號門口的墩子上,又折回去拿涼鞋。
“嘀嘀嘀。”
貓兒拔出鞋子,正彎著腰甩上面的泥,一陣汽車喇叭聲從身後傳來。
貓兒扭頭看,一輛黑色轎車正從47號門口慢慢往他跟前倒,駕駛室的玻璃打開著,司機帶著個大墨鏡,也正扭頭看著他。
第256章 巧遇?
貓兒以為這個人是催促著自己趕緊讓路,他轉頭看了一下,覺得自己站的地方完全不影響那個人倒車或調頭,不過,他還是象征性地往路邊讓了一步。
司機摘下了墨鏡。
貓兒看了幾秒種後,忽然睜大了眼睛,他又仔細看了看,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他緊張地看了一眼自己家的方向,發現只有49號門口停著一吉普車,自己家門口一個人也沒有,貓兒才松了口氣,心狂跳著幾步跑到車邊:“震北叔,你怎麽在這兒?”
陳震北淡淡笑了一下,沒回答貓兒的問題,而是伸手遞給貓兒一條海藍色的毛巾,然後看了看小萱的方向:“傘和鞋子給我,你去把小萱的腳擦擦,我調個頭開過去。”
貓兒猶豫了一下,卻什麽都沒說,把傘和泥鞋子遞給陳震北,拿著毛巾向小萱跑過去。
貓兒扳著小萱的腳剛擦了兩下,車已經停在他身邊,陳震北打開副駕駛座的門:“貓兒,上來,來車上擦。”
貓兒抱著小萱上了車。
清涼的感覺撲面而來,貓兒覺得奇怪,看著陳震北:“車裡邊怎麽這麽涼快啊?”
陳震北拉著方向盤邊的一個按鈕來回動了兩下:“空調。”
小萱不認識陳震北,坐在貓兒懷裡不敢說話,只是盯著陳震北的臉看。
陳震北伸手捏了一下小萱的臉:“怎了,不認識叔叔孩兒?”他說的是標準的榮澤話。
小萱扭頭看貓兒。
貓兒本來也在打量陳震北,他覺察到小萱有點不安,就用下巴蹭了蹭小萱的臉:“沒事兒孩兒,這是……叔叔,哥哥哩好朋友。”
小萱是個心十分寬的孩子,聽到是貓兒的好朋友,再加上陳震北給他的感覺很好,他一下就放松了,還對著陳震北輕輕喊了聲:“徐徐。”
陳震北伸手摸了摸小萱的頭:“小萱真是個好孩兒,這麽懂禮貌。”
他忍不住了又轉身向後看,52號門口還是沒有人,他垂下眼睛覆蓋著眼中的失落,轉身踩下油門,車子慢慢往前走:“貓兒,你給小萱買了冰棍兒馬上就得回去嗎?”
貓兒扳起小萱的右腳繼續給他擦泥:“不是,今兒下雨,小萱在屋子裡悶了一大晌,五叔讓我帶著他在外面玩一會兒。”
陳震北的臉上流露出一點真實的笑容:“那我開車帶著你們轉一圈吧?”
貓兒想了一下,點點頭,正好也到了胡同口,陳震北停了車,貓兒跑到小賣鋪去買了根綠豆糕。
看著貓兒坐好,小萱開始吃冰棍兒,陳震北問:“小萱,你想去哪兒孩兒?”
小萱舔著冰棍兒,目不轉睛地看著陳震北,就是不說話。
貓兒說:“小萱喜歡去遊樂場玩,還喜歡劃船,不過今兒不行,我不能去太遠,萬一下雨,我馬上就得回去,要不我小叔該擔心了。”
陳震北說:“那,咱們就在在附近隨便轉悠吧,到哪兒算哪兒。”
貓兒點點頭:“行。對了,震北叔,小萱有點暈車,特別害怕猛的一下停車,你開慢一點。”
陳震北又伸手摸了下小萱的頭:“知道了,今兒肯定不會讓我們小萱暈。”
車子右轉,上了將軍路。
貓兒想表現的鎮靜點平常點,可手頭有點事做的時候還好,還能借著做事轉移一下注意力,現在小萱的腳已經擦乾淨了,他實在沒別的事,這麽近的距離,忍不住就會去觀察陳震北。
和兩年前相比,陳震北的變化實在太大了,這個變化貓兒不知道該怎麽描述,好像不是外貌的變化,因為仔細看,陳震北的臉和以前一模一樣,甚至都沒有稍微瘦或稍微胖一點,可能只有膚色,比以前稍微白了一點。
但貓兒卻沒能一下子認出他,因為眼前的陳震北,感覺上和以前壓根兒就是兩個人,以前的陳震北,也有表現得成熟穩重的時候,可大部分時間,即便是他做事情的過程和結果都是穩妥可靠的,可給人的感覺卻依然是輕松跳躍的,整個人像個快樂的大孩子。
現在的他,給貓兒的感覺有點……奇怪,但並不是不舒服,相反,現在的陳震北和以前一樣讓貓兒覺得穩重可靠,無所不能,和以前一樣親切。
很久以後,貓兒再想起這一天的陳震北,他終於能說出那種感覺:像是大伯、三叔和五叔的合體。
即便是笑著,仍然有點五叔柳凌特有的那種清冷,可同時還有大伯柳魁的穩重和煦,三叔柳川的成熟堅定。
氣質上的變化反應在臉上,現在的陳震北看著給人的感覺比實際年齡好像大了二十歲,所以他帶著墨鏡的時候,貓兒根本沒把他和他本人聯系起來。
車上有冷氣,很涼快,陳震北開得又非常穩,小萱確實一點都沒有暈,再加上有了冰棍兒,小家夥什麽都不想了,乖乖地靠在貓兒懷裡,吃著冰棍兒,看著外面的景色。
陳震北發現冰棍兒化的有點快,反手從駕駛座後面拿出一卷紙遞給貓兒,讓他幫小萱接著流下來的冰糕水:“貓兒,你五月二十八號化驗的結果和四月二十八號的結果基本相同,林教授說你能保持這樣的狀況證明你的造血機能現在比較穩定,這是好現象。祁老先生說你現在需要的就是慢慢調養,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你自己現在的感覺怎麽樣?”
貓兒說:“只要不做太劇烈的活動,沒什麽特殊感覺,就是沒有以前,哦,就是我根本就沒有得病的時候,沒那時候有勁兒。
不過比我剛得病的時候好多了,那時候我端個碗吃飯都覺得累,現在我早上跟祁爺爺鍛煉一個小時,五禽戲動作幅度挺大的,我也不覺得累,只是到最後的時候有點想找地方坐,覺得那樣會更舒服,就是這感覺。”
陳震北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輕輕說了聲:“貓兒,對不起。”
貓兒奇怪地看著他:“什麽?”
陳震北說:“去年你和你小叔剛來京都的時候,你病得那麽厲害,那麽危險,你小叔和曾大伯到處求人,我卻……”
“震北叔,那怎麽能怪你呢?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來京都了啊,就,咳咳……”
貓兒本來還想說,就算你知道,也沒道理非得幫我們,不幫就得道歉啊,可他念頭一閃之間,知道自己不能這麽說,這會讓陳震北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