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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塵》第594頁
  張志遠靠在被子上閉上了眼睛,又恢復了原來淡漠的樣子。

  張父親從頭到尾都是一臉愁容一臉小心翼翼,現在,他也只是歎了口氣看著張志遠。

  他母親非常小心地說:“志遠,你休息,我和你爸走了,等下次探視我們再來。秋麗,我們先走了,志遠這兒就辛苦你了。”

  年輕的妻子只是低頭流淚。

  兩位愁苦的老人相扶著離開,屋子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柳俠的眼神就跟張志遠剛才一樣,空洞的如同死人。

  貓兒也第一次忽視了小叔的表情,他自己幾乎跟柳俠一樣,人站在那裡,心神卻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柳凌和柳魁同時走到了貓兒的身邊,雖然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是多余的,他們還是沒辦法就那樣坐著看柳俠和貓兒陷在絕望裡,他們想用自己的行為帶給柳俠和貓兒哪怕只是一點點的依靠或安慰,柳魁剛把手放在貓兒的肩上,眼睛的余光卻看到了張志遠,他失聲叫到:“那個,誰,你愛人他鼻子流血了。”

  柳俠、貓兒和屋子裡其他人同時回過了神,全都扭頭看向張志遠,張志遠右邊鼻孔的血已經順著下巴滴到了病號服上,左側鼻孔這邊也已經流到了下巴。

  原本低著頭哭泣的樊秋麗顧不上滿臉的淚水,抓起床頭的衛生紙扯下一大團給張志遠按著,同時對柳俠他們這邊喊:“幫忙叫一下醫生,快點。”

  看到樊秋麗的表情,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柳凌三步就衝了出去叫人,29床一步跨過去按著床頭的呼叫按鈕:“按鈴啊!”

  柳魁跑到張志遠床邊想幫忙,樊秋麗對他說:“麻煩把你們那張床先往邊上挪一下。”

  柳俠看著張志遠的鼻血源源不斷地流出來,他掀開被子下床,把貓兒圈在懷裡,他不想讓貓兒看到張志遠,柳俠本能地覺得這是一種最壞的情況。

  可貓兒忍不住,他摟著柳俠的腰,扭頭怔怔地看著張志遠,看著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進來把張志遠包圍起來。

  只差十分鍾就四點了,護士讓十二病室探視的人全部離開。

  曾廣同還沒有回來,柳魁和柳凌都不想走,醫生和護士緊張忙碌的樣子讓他們和柳俠有同樣的感覺,他們不想這個時候把柳俠和貓兒單獨留在這裡。

  可護士的態度非常強硬,29床的朋友被她們呵斥了兩句,當即就離開了,柳魁和柳凌不得不往外走,柳俠和貓兒一起出來送他們。

  四個人站在走廊裡,看著護士跑進跑出,張志遠兩點多才輸完液拔掉針頭,現在不但又扎針開始輸液,還又扎了一根管子專門輸血。

  柳俠拉著貓兒推著柳凌往樓梯方向走:“大哥,五哥,你們走吧,別讓護士看到你們,她們說話特別難聽。你們到外面找個電話打給曾大伯,問一下他在哪兒。”

  柳魁揉揉貓兒的頭,又摸摸柳俠的臉頰:“孩兒,您倆擱這兒安心治病,其他啥事都不用想,知道嗎?明天開始,我跟您五哥給給您做飯送飯,么兒你記著到時候下來接。”

  “不用了大伯,我可好吃醫院哩飯,醫院哩飯可好吃。”貓兒在極度的難受中還記著柳魁和柳凌現在住的不是他們自己的家,他怕給曾廣同一家添麻煩,而且曾家離醫院真挺遠的,所以想拒絕。

  柳魁說:“您五叔請了半個月假,就是專門來給你做飯送飯咧,你啥都別管了孩兒,隻管好好養病就中。”

  貓兒看柳凌,柳凌拍了怕他的頭,對他會心一笑。

  貓兒隻好點頭:“那中吧。”

  這麽遠的路讓兩個哥哥一天三頓送飯很麻煩,這點柳俠也知道,但貓兒的身體更重要,林培之也說了,他和柳川按照王君禹的要求做的補血湯,平常人吃了也有好處,他要把對改善貓兒的病情有幫助的所有可能性都提到最高。

  柳俠和柳魁他們不知道,其實柳凌跟領導原本請的是一星期的假,他們是野戰部隊,柳凌又是連長,他們部隊的要求比地方駐軍嚴格得過,正常情況下,不是自己直系的長輩重病或去世,部隊是不允許長時間請假的。

  可今天早上柳凌把貓兒的情況說了以後,團長說,小侄得了這麽嚴重的病,柳凌做為對京都比較熟悉的叔叔,理應留在身邊幫忙照顧,直接給了柳凌半個月假,還說半個月後看情況,如果到時候需要,可以給柳凌更長時間的假期。

  團長的措辭再委婉語氣再懇切,柳凌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原本覺得自己已經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並十分自覺地做到了避嫌,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對方的要求不止如此。

  他沒有多說什麽,恰到好處地對團長表示了感謝,坦然接受了他的安排,但為了不讓家人對自己的處境擔憂,柳凌對柳魁和柳俠他們說的是,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團長才勉為其難地批了他半個月的假。

  外面風大,柳魁和柳凌怕貓兒著涼,不讓他們往外送,柳俠和貓兒站在樓梯轉向處的窗前,看著他們離開。

  只剩下了柳俠和貓兒,兩個人默默相對。

  柳俠說不出話,他捏了捏貓兒的臉、耳朵,然後把貓兒摟進懷裡,茫然地看著窗外:天陰沉沉的,天地間一片灰暗蒼白,了無生機。

  貓兒的臉埋在柳俠胸前一動不動,他貪婪地呼吸著小叔的味道,那味道越美好,他的恐懼和絕望就越深重。

  貓兒是從電視劇《血疑》開始知道,醫生會對得了絕症的人隱瞞病情,他們隻把真實情況告訴病人最親近最信得過的親人,所以當中原醫學院的那位老專家不讓他跟著柳俠一起去聽化驗結果,貓兒幾乎就確定了自己是什麽病,恐懼和絕望在那一瞬間就把貓兒吞噬了,可只是幾分鍾,貓兒就想到了自己對柳俠意味著什麽,他拚命壓下內心的恐懼,用最好的狀態面對柳俠,好像就因為他的猜測和恐懼絕望沒說出來,所以還能在身體裡支撐著他。

  今天,張志遠以那樣極端的方式把和他一樣的恐懼絕望發泄出來,貓兒好像一下就被抽空了,張志遠那些話說的太明白,貓兒覺得他連自欺欺人地想安慰小叔的理由都沒有了,人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柳俠清楚地感受到了貓兒的情緒,他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最沒用的人,在生與死面前,他幫不了自己最親愛的寶貝一點點,他現在能做的和貓兒一樣,就是用力地抱緊貓兒,用自己最大的感知去感受他,同時也讓貓兒感受自己。

  對柳俠和貓兒而言,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是彼此心裡最美好的,可他們即將永遠地失去,在死神不可抵擋的威嚴下,他們是如此的渺小,他們在絕望中能做的,僅止如此。

  走廊裡,到了探視時間離開的人們從他們身邊紛紛走過,沒有人覺得他們相擁而立的身影有什麽不妥,因為人們知道這裡住的都是些什麽樣的人,知道他們的未來是什麽,在死亡面前,人變得簡單而純粹。

  ——

  “么兒,貓兒,你們倆在這兒呀,我找了你們半天。”曾廣同的聲音在他們身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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