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灼一下子回過神兒，揉了揉額角撐著桌子站起來，“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驂騑於上路，訪風景於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天人之舊館。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回；桂殿蘭宮，即岡巒之體勢。”

　　背完之後他抬起頭看著語文老師。

　　蕭域看了他一會兒才開口，“上課時間要專心，其他的事情下課以後再考慮。”

　　嚴灼閉了閉眼，“好，知道了。”

　　蕭域沒再看他，打個手勢讓他坐下，“第三段，許清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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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君知靠在椅背上右手轉著簽字筆發呆。

　　這節課本來是物理課，結果物理老師臨時有事請假改成了自習課。

　　徐西立轉過來小聲兒問，“君知中午吃什麽啊？餓死了。”

　　陸君知抬頭瞥了他一眼，“隨便。”

　　“隨便是要吃什麽啊？！”徐西立嚷了一句，“說個名兒唄！”

　　陸君知沒說話，繼續轉手裡的筆。

　　徐西立看了他一會兒，“怎麽不說話？出啥事兒了？”

　　陸君知手裡轉著的筆掉到桌子上，他收回手插到褲兜裡，“你有嚴灼的照片嗎？”

　　“啥？！嚴灼的照片？！”，徐西立吃驚的問，“你要他照片幹嘛？”

　　陸君知扯著嘴角冷笑，“好奇，看看。”

　　徐西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好奇……？”

　　“到底有沒有？磨嘰！”

　　“沒有。”徐西立撇撇嘴，然後又想了想轉身小聲兒叫道，“杜若！杜若！”

　　杜若轉過身看他，“幹嘛？”

　　徐西立從作業本上扯張紙寫了句話團成紙團扔給杜若。

　　杜若接住紙團打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眼，徐西立覺得很委屈，又不是他自己要看嚴灼照片。

　　杜若拍了拍楊煙，小聲兒說了句話，楊煙看看門口沒有老師，轉過身興奮的小聲兒衝徐西立喊，“你要嚴灼照片幹嘛？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啊？！”

　　徐西立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差點兒把自個兒噎死，壓著聲音吼衝她吼，“我去！老子又不是你們這幫花癡！別廢話！有就痛快點兒拿出來！”

　　楊煙衝他比了個中指，拿著手機按了幾下給徐西立遞過來，“嚴灼照片學校論壇上有啊”

　　“謝謝你啊！”，徐西立接過來沒好氣兒的說，“我完全不感興趣。”

　　楊煙做了個開槍的手勢，徐西立配合的捂著胸口往後仰了一下。

　　“給你。”，徐西立轉過身把手機遞給陸君知，“這個就是嚴灼。”

　　陸君知伸手接過來。

　　照片背景被虛化，嚴灼坐在陽光明媚的教室裡，微微低下頭正在寫作業，長睫毛低垂，他穿著一中白色的校服襯衫，沒有打領帶，領口的扣子解開，露出鎖骨，陰影交錯下顯得精致漂亮。

　　陸君知很想給拍照片的人鼓鼓掌，這角度，這光線，這背景……把這張照片拿出去都能當做青春電影的劇照了……

　　這他媽是拿相機照的吧！

　　陸君知看著這張照片越看越窩火兒。

　　陽光照到嚴灼的書桌上，在光陰交錯中，嚴灼整個人顯得乾淨又帥氣，怎麽看都是青春陽光的少年。

　　不是在燈光昏暗的酒吧，不是在漆黑無人的小巷，不是在安靜明亮的李子樹下，也不是在空曠喧囂的賽車場。

　　照片裡的人沒有穿緊身T恤，沒有帶露指手套，沒有拿著吉他唱歌，也沒有騎機車。

　　他現在在照片裡看到的是一中的優秀學生，是開學典禮站在全校師生面前發言的學生代表，是杜若和楊煙口裡的男神。

　　不是和他在換衣服時打鬧的酒吧駐唱，不是和他一起賽車的哥兒們，也不是和他躺在一張床上臭貧瞎侃的朋友。

　　徐西立見陸君知陰沉著臉死死盯著手機，拿著手機的右手因為太用力竟然有微微的顫抖。

　　“君知！君知！”，徐西立推了他一下，“幹嘛呢？你今天這是怎了？”

　　陸君知回過神兒呼了一口氣，把手機遞給徐西立，“沒事兒。”

　　他記得第一次在酒吧見到嚴灼的時候自己穿的是一中的校服，校服襯衫上有非常明顯的一中標志，難怪嚴灼當時不肯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估計那時候他早就認出自己，正想著怎麽和自己這個一中出了名的混混兒撇清關系。

　　也是，人家是安安份份的好學生，跟自己能有個毛線關系！

　　操！

　　那自個兒心裡還不痛快個屁！

　　本來就是兩路人，誰他媽見過全校第一名和全部科目成績加起來還不夠100分的惡霸在一起？

　　越想越他媽煩！陸君知覺得自個兒是瞎眼了吧！人家一開始明擺著不想搭理你你他媽還倒貼個屁啊！

　　還跟個傻逼似的在人家面前吐槽嚴灼裝逼，竟然不知道他話裡裝逼的人就在自個兒眼前呢！

　　一想到自己拿他當真朋友來對待，結果人家壓根兒就沒把他放在心上，陸君知就覺得心裡簡直不爽到極點。

　　他不知道這種鬱悶到底是因為什麽。是因為嚴灼沒有想他坦白？還是因為本來他以為自己和嚴灼離的很近，而實際他們離得很遠……

　　幾乎背道而馳。

　　他眼前閃過的都是這段時間和嚴灼相處的片段。

　　他想起嚴灼總是溫柔的看著他笑，眼睛裡都是光，想起他在樹底下斑駁的陰影裡給自己唱歌，想起他穿著紅色的賽車服穿過終點，想起他在包廂昏暗的燈光下解開襯衫的手指……

　　陸君知完全沒法把現在的嚴灼和那個會在酒吧唱歌，會和他一起騎著機車飛馳的人聯系在一起。

　　這種巨大的差異讓他覺得茫然而無所適從。

　　他滿心歡喜覺得自己遇到一個想要靠近的人，過了這麽多年，認識這麽多人，他終於還是遇見一個讓自己感到溫暖的人，所以他總是想要和嚴灼在一起，總是不自覺想要靠近，總是既想像別人炫耀他，又想把他藏起來。

　　可現在才發現原來全校的人都認識他，就他自己不認識，還跟個傻逼似的暗自高興呢！

　　這種被欺騙被蒙在鼓裡的不爽讓他覺得一股火憋在心裡。

　　第29章

　　下課的時候楊煙過來拿手機，“上學期成績榜出來了，徐西立你去不去看啊？”

　　“我去幹嘛？”，徐西立把手機還給他，“難道現在教務處這麽有錢，光榮榜都排到1000多名了？”

　　“你雖然沒上榜，但是林千瑾名次在前面啊！”，楊煙笑嘻嘻的衝徐西立擠眉弄眼，“你不去拍張照片給他姐姐發過去？”

　　“哎！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徐西立拍了一下桌子，嘿嘿樂了兩聲兒，“煙兒啊。你現在怎麽這麽聰明了？”

　　楊煙整了整校服襯衫，挺胸抬頭，“所謂美女，向來集才華和美貌於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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