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生日想要什麽禮物,”陸嘉樹抬手摸摸他腦袋,笑著問他,“去年送你的那輛雅馬哈怎麽樣?喜歡嗎?”
陸君知笑了笑,“喜歡啊,好幾十萬,下次別買這麽貴的了。”
“你喜歡就行了,”陸嘉樹看見綠燈亮了,踩了一腳油門,笑著對他說,“別的不用你管。”
他哥對他真的挺好的。
他們倆從小一塊兒長大,他小的時候,他哥怕別人欺負他。他長大,他哥怕他不開心。
所以哪怕不想,他也願意在他哥面前裝得很乖很聽話,不過為了讓他哥放心一點。
陸君知早上睜開眼的時候,天才剛剛亮,他有點分不清是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夜的夢,天馬行空光怪陸離亂七八糟……就跟在夢裡跑完一萬米似的。
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對面牆上電子日歷顯示的9月2號發愣。直到他哥叫他起床他才穿衣服。
倆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就開著車往西山公墓走,全封閉的高速公路,兩個小時的車距,一路沉默,只剩下汽車行駛的嗡嗡聲。
汽車駛出城區,距離郊外越來越近,公路兩旁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夏天的早上很涼快,可以聽見樹林裡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陸君知靠在車窗旁,窗外是飛快往後倒退的樹木,就像這麽多年的時光,一點一點消逝,好像什麽都沒有留下。
他們去的比較早,公墓沒有什麽人。在門口登記完就進去。
這裡已經是郊外的山上了,空氣很好,放眼望去遠處是漫山遍野的樹。
順著青石板鋪成的階梯往上走了幾分鍾,倆人到了一塊石碑前面。
陸嘉樹把剛剛從車上帶過來的百合花放在石碑前面,鞠了躬,對著石碑上的相片說,“嬸嬸,嘉樹來看你了。我以後在外地的時間比較多,不能經常過來。”又拍了拍陸君知的頭,“嬸嬸放心,家裡一切都好,君知很乖,我會照顧他。”
陸嘉樹說完這幾句話,沉默了一會兒,扭頭看見陸君知對著石碑發愣,歎了口氣,“你和嬸嬸說說話,哥在車上等你。”
陸君知恩了一聲就開始盯著面前的石碑,石碑上面的照片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刻的名字沈翩若。
翩若驚鴻,宛若遊龍。
描寫美人的名篇。
陸君知走到墓碑傍邊靠著石碑坐下,伸手擦了擦上面的照片。
“媽,兒子來看你了。”他對著照片上的女人咧著嘴笑,“哎,開心不?想我了吧?”
“我也挺想你的。”,陸君知摸摸他媽媽的照片,開始叨念,“媽,我挺好的,沒生病,也沒惹什麽事兒。哎,是真的,最近我都沒怎麽逃課了。那天剛吃了張嫂做的糖醋排骨,比我做的好吃,不過還是沒你做的好吃。大舅家也挺好,他家二閨女都會走路了。”
說到這兒他突然有點兒卡殼兒,說不下去了。
山裡的氣溫有點兒低,冷冷清清的能聽見風穿過樹林的聲音
他突然咳嗽了一聲,吸了吸鼻子,把上衣拉鏈拉到頂遮住下巴。
“現在說是不讓燒紙了,”陸君知從包裡掏出來一堆東西,拿出打火機點了張紙,“兒子還是給你燒點兒吧,怕你錢不夠。”
“知道你愛看書,買了幾本新書一塊兒也給你燒了吧,”他把紙幣引燃攏到背風地兒,“多買幾身兒衣服,你不是喜歡旗袍麽?買幾件好看的穿,到時候好和帥哥約會啊!”
“哎,你別生氣,”陸君知吸了吸鼻子,把新買的幾本書也燒了,繼續囉囉嗦嗦,“你也別等他了,惦記他幹嘛啊?等他在下面和你見面的時候,你帶著約會的帥哥分分鍾秀他一臉……”
“我都好久沒夢到你了,”陸君知拿傍邊的小樹枝挑了挑火,“你是不是怪我啊?”
小火堆燃起的火焰烤得他有點兒熱,陸君知揉了揉眼睛,“這也不是我的錯,媽你說是不是?”
“你也別擔心我,我可是你兒子,你有什麽擔心的?你說是吧?”他把燒的差不多紙錢拿小樹枝往滅按按,“你就自個兒在那化化妝約約會看看書聽聽音樂唱唱歌,把以前沒好好享受的都享受了。”
第8章
陸嘉樹倒了一杯水放在陸君知面前,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表,已經11點了。
“君知,我得去機場了”,陸嘉樹拿起沙發上的衣服搭在臂彎裡,拎著旁邊的手提包,“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車你不用管,你祈哲哥自己過來取。”
“我去送你。”陸君知抹了把臉,準備起身,陸嘉樹按住他肩膀,“不用,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等哥十一回來再帶你玩兒。”
陸君知點點頭。
陸嘉樹想了想,還是說:“學習的事情……盡量吧,以後來哥公司。或者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哥養你。”
陸君知:“……你說什麽呢,哥?!”他簡直哭笑不得,“我沒事,你就放心吧。”
陸嘉樹終於點點頭表示,拿起東西往門口走,陸君知跟著他走到門口,見陸嘉樹突然停下來,以為他哥忘了什麽東西,剛想要開口問,就見陸嘉樹轉過身,欲言又止。
陸君知笑了笑,問道:“怎麽了?”
“君知,你什麽時候才能原諒小叔叔,”陸嘉樹皺了皺眉,覺得這句話實在難以問出口,“畢竟他是你爸爸……”
“哥,時間不早了”,陸君知開口打斷了陸嘉樹的話,臉上沒什麽表情,平靜的看著陸嘉樹,“你還要趕飛機。”
時隔這麽多年,他終於能夠平靜的對待這個問題,不再像以前那樣那麽輕易失控,瘋狂的好像要毀掉一切。
那些曾經讓他恨到極致,現在午夜夢回中仍然隱隱作痛的回憶,就像一把把刀,生生割在他的心裡。
而出手揮刀的人,怎麽能夠被原諒?
陸嘉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說什麽,開門去了機場。
……
嚴灼覺得自己有點背。
本來今天酒吧駐唱不是他,是那個女孩子,名字有點怪,他沒記住。
那個女孩臨時有事情,和他換了班。
其實這沒什麽,大家相互換個班很正常。但是問題就是,以往每次他從酒吧回來都是梁凡或者阿光和他一起,今天突然換班,他也沒和梁凡說。
他覺得沒這麽巧吧?哪有那麽正好就被肖俊堵著了。
可現在他正和四、五人在巷子裡對峙的事實告訴他,就是這麽巧。
那會兒他在酒吧唱完歌正往回家走,他家距離酒吧其實不近。要是坐公交車的話,加上等車和堵車得折騰40多分鍾。但是要是從巷子裡走路回去,也就半個小時,平常有時他跑步回去,十幾分鍾就到了。
所以他很直接的選擇走路回家。
嚴灼看了四周一眼,歎了一口氣:這還真是堵人打架的好地方,他都想給肖俊這群跟班點個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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