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連日和月都不想要了,他也不要光,他只要嚴灼就行了,嚴灼就是他的日和月,嚴灼就是他的光。
所以就算前頭沒有路,他也得鑿出來一條路。
可是他不想讓嚴灼來鑿這條路,他舍不得。
他怎麽舍得。
他伸手在嚴灼頸間一陣摸索,手指挑起對方掩在衣服裡的那條黑線,雙手抻著勁一拉,空氣裡響起輕微的斷裂聲,那枚刻著他名字的戒指滑到手心。
他將戒指咬在嘴裡,牽著嚴灼冰涼的手搓了搓才將戒指套到對方手上,他用自己戴著戒指的手指勾住嚴灼的手指,兩枚戒指在燈光下發出細碎的光,他拉起嚴灼的手吻了吻,好像這樣兩個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嚴灼隻覺得眼眶酸澀,他湊過去吻陸君知的眉心,極力壓抑聲音裡的顫抖,“我知道,我知道,小知是最好的。”
陸君知嘿嘿樂了兩聲,衝嚴灼小聲道,“你等會兒。”,然後轉身折回玄關,拿了條羊絨圍巾出來纏到嚴灼脖頸上,又給對方戴上手套,看著把嚴灼整個人都裹起來了才放心道,“你這幾天放學回家的時候去找徐西立,我跟他說了讓他跟你一起走,要不然我不放心。”
嚴灼低頭笑了笑,摸著陸君知眉骨輕聲道,“好。”
——你不讓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
“你自個兒在家好好吃飯,等我回去給你做魚湯,上回在二舅家喝的那種,我記得你喜歡。”
“好。”嚴灼溫柔地看著他,慢慢把手收回來。
——你不想讓我擔心,那我就裝作不擔心。
“哎,你可別忘了喂小花和小黑,那倆二傻子嘴可挑了,平常喂他倆的魚食就在床頭櫃第三個抽屜裡放著,等他倆吃完我估計也回去了!”
“好。”嚴灼點點頭。
——你想讓我等著你,那我就一直等著你。
陸君知覺得自個兒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趕緊仰起頭喘了口氣,咳了一聲才笑著道,“過兩天估計要下雪,你出去多穿點,記得把圍巾也圍上。”
“好。”嚴灼緩緩往後退了一步。
——只要是你想要的,沒有我不願意給的。
陸君知吸了吸鼻子,看著對面的嚴灼,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道,“嚴灼,我喜歡你。”
嚴灼隻覺得一顆心驟然縮在一起,以至於生出千言萬語卻哽在嗓子裡說不出話,他用力閉了閉眼睛,努力對著陸君知微笑,溫柔道,“我知道。”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他怎麽會不知道。陸君知有多喜歡他,他當然知道。
嚴灼一步步往後退,一直退到電梯裡,兩個人隔著幾米的距離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電梯門一點點關上。
陸君知盯著嚴灼一點點消失在他的視線裡,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他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想帶嚴灼離開,隨便去哪兒都行,只要他們能在一起。
可他知道他們逃不掉,也沒有辦法逃,他們只能留在這兒把這一段扛過去,否則沒有地方能讓他們白頭到老。
嚴灼一直看著站在門口的陸君知,聲控燈暗下去,只有玄關映出來的一點光照到他身上,陸君知就那麽孤身一人,背光而立,站在朦朧沉寂的黑暗裡,面容迷糊不清,連剪影都透著孤寂。
嚴灼突然伸手擋住就要關上的電梯門,警示頓時發出一陣聲響,陸君知愣怔地看著嚴灼從電梯裡擠出來,像一陣風一樣大步朝著自己走過來。
他用力將陸君知擁到懷裡,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吻了吻陸君知側頸,“我剛才忘了說一句話。”
“什麽話?”陸君知愣愣地抬起胳膊環住嚴灼的脊背。
“我愛你。”
第139章
陸君知早上是被一陣刺耳的噪音吵醒的,他皺著眉頭睜開眼瞪了好一會兒天花板,才磨磨蹭蹭地去浴室洗了個澡。
等他披著浴袍從臥室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兩個工人叮叮當當地在落地窗邊收拾東西,旁邊站著他爸的助理秦銳。
秦銳轉過身來衝陸君知點頭道,“陸少,早上好。”
陸君知沒說話,抬眼看過去,落地窗果然被焊死,茶幾上放著的固定電腦也早沒影兒了。
他嗤笑一聲,抱著胳膊歪在在門框上,懶洋洋地開了口,“秦助理真是盡職盡責。”
秦銳走到陸君知對面,遞過來一個文件夾,“陸少,這是國外幾個學校的資料,陸總讓拿給您看一下,希望您能盡快選出一所滿意的,我好早作安排。”
陸君知沒說話。
秦銳推了推眼睛,又往前走了兩步,將文件夾遞了過來,“陸少。”
陸君知突然伸手拽住秦銳的胳膊,用力按住對方肩膀將他壓到牆上,秦銳手裡的文件夾滑到地上發出聲音,落地窗邊的兩個工人回過頭看了他倆一眼,迅速收拾完東西開門離開。
秦銳垂眸看了一眼掉到地上的文件夾,平靜道,“陸少。”
陸君知單手按住秦銳肩膀,另外一隻手把對方所有衣兜摸了個遍,結果連張紙都沒有。
“操!”他抬手摸了把濕乎乎的腦袋,眯著眼睛看著秦銳,“你手機呢?拿出來!”
“抱歉,陸少,陸總吩咐所有進入這間房子的人都要把通訊工具留在外面。” 秦銳站直身體整了整衣服,“另外,整套房子的網絡信號已經被切斷,您暫時沒有辦法與外界聯系。”
陸君知“哐當”一聲將文件夾踢到一邊,邊擦頭髮邊走到落地窗邊拽了一張毛毯坐下。
“帶著你的東西出去。”陸君知看著外面的漫天大雪,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腦袋,“回去跟我爸說,我哪都不去。讓他省省心,沒事別白費力氣。”
“陸少……”
“我說了出去,聽不懂?”陸君知沒有回頭,扯下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扔到地上,聲音裡已經不耐煩。
秦銳猶豫了一下道,“好的,陸少。”
背後傳來關門的聲音,整個房子裡只剩下他一個,他光著腳坐在落地窗邊發呆,窗外大片的雪花從白茫茫的天空落下來。
現在他最沒法忍受的就是一丁點嚴灼的消息都得不到,雖然他已經跟徐西立交代好了,要是他爸真背著他對嚴灼做點什麽事,那個錄音就會送到他舅舅那,可他還是覺得不放心,就好像外面刮大風都能把嚴灼吹壞了,他現在恨不得把對方放在心尖上才安心。
他嘖了一聲,覺得自個兒再這麽下去估計得瘋了,實在沒事可乾,躺在毛毯上瞪著倆眼開始被古詩,所有他學過的古詩全背了一遍。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背到這一句的時候突然停下來,側著身體蜷在地上,怔怔地看著窗外白茫茫的大雪。過了一會兒他爬起來坐到窗邊,用手擦擦水霧,把臉貼在冰涼的玻璃上往外瞅了瞅,外面的大雪就跟鵝毛似的簌簌地往下落,陽台上鋪了厚厚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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