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
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披頭散發,擋住臉,隨著悶笑,身體還在輕輕抖動。這還不是女鬼嗎?要不她怎麽能把他一個大男人,無知無覺從夜總會弄到這鬼地方來?朱鶴林嚇得牙關打戰,話更是說不出來。
“女鬼”慢慢抬起頭,還動作非常可愛地單手托著下巴,望著他說:“朱總,怕不怕啊?”
“陸惟真!”朱鶴林失聲喊道,那一張嬌俏清豔的小臉,不是他魂引夢牽的人是誰?可她怎麽……她又是怎麽做到的?朱鶴林腦子裡急速轉動,心想難不成是她懷恨在心,串通夜總會服務員在他酒裡下藥,再裡應外合把他弄到這裡?對,一定是這樣!
朱鶴林立刻沉下臉,語氣陰狠無比:“陸惟真,知不知道你在犯法?我們多大仇多大怨,當不成情人還成仇人?沒想到你是這麽陰毒的人!快放我下來,否則咱倆沒完!媽的,我整死你!”
陸惟真臉上的笑慢慢斂了。
“你以為這些天,我是為了什麽在忍耐?”她仿佛自言自語,“我想做個平凡而努力的人,你們卻逼我做不了人!”
朱鶴林一愣,確實沒聽懂。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突然感覺到腳踝一松,心底一涼,下意識抱頭,以為自己要頭朝下著地,誰知身子已不由自主騰空而起,低頭一看,這一看,隻嚇得魂飛魄散!
土土土土土!那些土竟像是活了,從地上爬起來,匯聚成一條長蛇的形狀,直直頂向他的屁股,把他從橋底頂飛出去!
“啊啊啊啊啊——”農田上空,朱鶴林捂住臀部,響起淒厲的慘叫。
陸惟真蹙眉,揉了揉耳朵。
“啊——嗚嗚嗚嗚——”一團爛泥,不知從哪裡飛過來,堵住了朱鶴林的嘴,他隻感覺到那道泥蛇,還有龍卷風,帶著自己,跟滾麻花似的,在一片農田的上方翻滾著,還一路摔摔打打。他想吐又吐不出來,泥堵著呢,隻好又咽下去,滿臉淚水亂飛,屎尿齊流。
前滾翻完了之後是後滾翻,後滾翻完了是側滾翻,上下翻,搖擺翻……大概十來分鍾後,風土同熄,朱鶴林就跟具死屍似的,從空中掉到地上。陸惟真走過去一看,他臉色清白,呼吸紊亂,儼然暈死過去。全身更是傷痕累累,雖都不致命,也夠他受得了
陸惟真冷哼一聲,手往旁邊水塘一指,一股水流飛起,澆在朱鶴林臉上。他嗆得連咳幾聲,睜開眼,看到陸惟真,全身又開始抖,顫顫巍巍爬起來,跪在她面前,連連磕頭:“大仙、大仙,你饒了我,饒了我!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今後再也不敢了!”
陸惟真:“閉嘴!你才是大仙,你全家都是大仙!”
“仙女、仙女、仙女!”
“哼……這還差不多,朱鶴林,今後如果你再敢打別的女人主意,敢碰老婆以外的女人,我就把你從湘江大橋丟下去,讓你死無全屍,信不信?”
“信信信!我發誓,發誓再也不碰別的女人,不打她們的主意!求你饒了我、饒了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會一直盯著你!”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嗚嗚嗚嗚……”
第52章 五天而已(3)
陸惟真抬起腳尖,把他的臉勾起來,朱鶴林嗚咽兩聲,青白著臉,完全不敢反抗。陸惟真邪氣地笑了兩聲,說:“你說,今晚你是怎麽從夜總會到這裡的?這一身泥水怎麽回事?你見過誰?”
朱鶴林呆了一下,立刻哆哆嗦嗦說:“我我我自己從夜總會走出來的,想起……想起有急事,結果,結果不小心摔了。我誰也沒見過,誰也沒見過……”
陸惟真踢他一腳:“滾吧。”
朱鶴林慌不迭爬起來,一瘸一拐心驚膽戰走遠,仿佛身後被個鬼追著似的。
清涼的夜風吹過,周圍重新安靜下來。這麽鬧騰了一番,陸惟真的酒意也醒了大半,就往青黑色石橋墩子上一靠,雙臂搭在膝蓋上,低下頭,一動不動。
“出來吧。”她說。
一個嬌小身影從黑暗裡走出,不是許嘉來是誰?
“喝酒了?”許嘉來問。
“一點啤的。”陸惟真並不想多談,“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用泥巴戳他屁股的時候。”
陸惟真“哈”了一聲。
許嘉來找了塊看起來乾淨的草地,在陸惟真對面坐下。
“你從來不在地球人面前暴露,這是第一次。”許嘉來說。
陸惟真說:“不,是第三次。”
許嘉來一愣,明白過來,心裡說不出什麽混亂滋味。
“別婆婆媽媽的。”許嘉來有點賭氣般說。
陸惟真沒有抬頭,說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婆婆媽媽了?難道我一定要裝出一副沒有喜歡過他的樣子?但說破天,也就是有些喜歡而已。我們才好了5天,5天!這世上誰會被5天時間困住?我不會,他也不會。我已經舍了,已經負了,做都做了,我也不會想後悔。橋歸橋,路歸路,將來他要報血仇我就受。你看著吧,要不了幾天時間,我心裡就會什麽都不剩。我說到做到。”
——
天就快要亮了,大地一片灰暗。
一輛黑色SUV,停在松林堂門口。林靜邊先出來,手裡拎著兩個大包,背上的傷沒有傷到要害,師父已經替他包扎,算不得什麽。陳弦松跟在他身後,看起來就慘多了,上衣沒法穿,胸口纏滿紗布,頭上也是,耳朵上還有沒擦乾淨的血,臉色白如金紙。他單手拎著個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