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邊接過他手裡的箱子,放上車,啞聲說:“師父,說了讓我來。”
陳弦松沒有說話,他現在也開不了車,坐進副駕。林靜邊發動車子,師徒倆目視前方,行駛在還空無一人的街上。
陳弦松握拳抵住嘴,咳嗽了幾聲,林靜邊看到他後背厚厚的紗布上,又有血滲出,不由得死死抓住方向盤。
“師父,我們去哪裡?”林靜邊問,“要不要去找衡煙師叔?他們一定會出手相助。”
陳弦松沒有回答。
林靜邊心裡突然十分難受。兩個小時前,師父回到店裡,把他叫醒,他當時看到師父跟個血人似的,嚇得魂飛魄散。師父卻始終顯得很平靜,擦乾淨臉上的血,艱難脫掉被血肉粘在身上的衣服,甚至不要他幫忙。那模樣只看得林靜邊心如刀割。
而後縫合、上藥、包扎、打封閉和消炎針、收拾行李……師父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他,半字不提今夜發生的事,也半字不提那個女人。
後來,林靜邊終於忍不住問:“她還要趕盡殺絕?”否則他們為什麽要連夜逃離。
師父隻說了一句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車又往前開了一陣,眼看要上高速,離開湘城界了,陳弦松開口:“靜邊,我對不住你。”
林靜邊強忍了一整晚的恨和痛,突然就泄了出來,淚流滿面:“師父,沒有!怎麽能怪你?是她禽獸不如!師父你別難過,求你別難過啊!她一定會不得好死!”
他的師父,卻只是安靜望著前方,眉梢鼻梁,下頜嘴唇,每一寸輪廓,都顯得前所未有的削瘦,前所未有的堅毅。他說:“我會親手殺她。我和她的事,以後不要再提。”
第53章 從此以後(1)
次日。
陸惟真醒來時已經11點,頭暈腦脹,惡心想吐。許嘉來和高森都不在,大概一個出去玩,一個上班。
餐桌上放著綠豆沙和包子,熱一熱就能吃。可陸惟真並不覺得餓,她洗漱完,發現自己無事可做。
一畢業她就成了社畜,起早貪黑每一天,周末也總加班。如今辭了職,反倒不太適應。她把自己攤平在沙發上,環顧一周,新家感覺還陌生,讓人不太適應。
當她的目光落在電視櫃上,那裡放著她昨天的背包。她不發話,許嘉來和高森都沒動。背包鼓囊囊的,劍放在背包旁。陸惟真靜靜盯了一會兒,移開視線。
最後拿起遙控,開了電視。
傍晚,許嘉來和高森進屋,高森手裡拎著一溜飯盒。許嘉來一眼就看到沙發上的陸老板,還穿著睡衣,盯著電視,面無表情。就讓你覺得,她看的不是電視。
許嘉來又看向餐桌,連早餐都沒動。她和高森交換個眼色,問:“你不會一天什麽都沒吃吧?”
陸惟真好像看電視還看得很專注,軟軟地答:“不餓啊。”
高森隻好去把早餐倒掉。過了一會兒,他把打包回來的飯菜都擺放好,招呼:“吃飯了。”
陸惟真從沙發上爬起來。
三人坐下吃飯。
陸惟真夾了一筷子,咬了兩口,吐出來:“真難吃。”
高森和許嘉來面面相覷,這不是他們經常吃的那家餐館,今天點的還都是陸老板愛吃的菜。你看她現在卻一臉無情的嫌棄。
許嘉來試了幾口:“好吃啊,不都是這個味兒?”
高森:“對。”
陸惟真心想,比我親手做的差遠了。突然整個人一頓,喉嚨裡的一口菜變得跟石頭似的,噎得難受。
她埋下頭,開始大口大口吃,好像迫不及待。
高森和許嘉來隻覺得莫名其妙。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家裡的氣氛突然就變得怪壓抑的。
還是高森打破了這份沉寂,他夾了一條雞腿,放到陸惟真碗裡。
陸惟真眉一皺:“膩死了,你自己吃。”丟還到他碗裡。
高森莫名其妙:“哪裡膩了,你看這雞腿多肥,這種油汪汪的最好吃。”
陸惟真還是一臉嫌棄:“看到就想吐。”她還在宿醉好嗎?
高森低頭端詳雞腿,許嘉來卻渾身一震,慢慢抓住高森的手,指了指自己肚子,高森起初沒反應過來,直至許嘉來用嘴型說出兩個字,高森臉色驟變。
許嘉來艱難開口:“陸老板,你不會懷孕了吧?”
高森:“你懷了捉妖師的孩子?”他就說昨天應該把孩子他爹抓回來!
陸惟真抬頭看著他們。
一腳過去,颶風平地起,兩人全都飛起,撞在牆上,同時一個翻身,落地,抬起頭,卻看到陸惟真冰冷的臉色:“我和他根本就沒有……誰再提他一個字,我把誰從窗戶丟出去。”
陸惟真半碗米飯都沒吃完,就放下筷子,繼續去看電視了。這麽多年許嘉來和高森就沒見她迷過電視,現在卻好像連新聞都讓她看得目不轉睛。
等高森把餐桌和垃圾收拾好,兩人慢吞吞又靠過去,高森說:“陸老板,你什麽時候有空,跟我去公司面試外賣員?”
陸惟真:“明天。”
許嘉來語氣乖巧極了:“我下單的十瓶防曬霜,明天就到了。”
陸惟真:“好,謝謝。”
許嘉來又戳戳高森,高森小聲問:“陸老板,我們能不能看看那些寶貝了?”
陸惟真正在按遙控器的手一頓,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