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邊一怔之後,慢慢笑了出來,說:“好,說定了。那你收拾一下,我去找師父了。”
“站住。”
林靜邊立刻站住。
陶清扉轉過身,把手裡滿滿一盆漆黑的熱騰騰的藥汁遞給他。
林靜邊倏地睜大眼,靜默不語。
陶清扉:“喝掉。”
林靜邊深吸一口氣,心道我已經是個成熟穩重的男子,他一把接過藥,也不問是什麽,仰頭就喝。
陶清扉的目光就落在他那一段仰起的脖頸上,還有衣衫都遮不住的手臂肌肉線條,一停之後,又移開目光。
喝完了,他才靜默片刻,問:“怎麽這麽苦?”
剛才加了一大杓黃連汁進去的陶清扉平靜地說:“良藥苦口,你一整天在外面跑,接觸那麽多灰鬼,當然要吃更苦的藥,才能有效預防。”
林靜邊點點頭,放下空盆,走了。陶清扉轉身繼續熬藥,卻輕輕笑了,自言自語:“誰讓你腦子有坑?苦的就是你!”
第146章 小院一夜(4)
那邊,陸惟真和陳弦松進了林靜邊的房間,四處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間比陶醫生房間簡單多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一個破了一邊的衣櫃,還有一些基本生活用品,別的什麽也沒有。可見他這幾年,過著多麽清苦的生活。
陳弦松在椅子裡坐下,陸惟真剛想出門繼續去逗孩子,就聽到他說:“回來。”她扭頭,他金刀立馬坐在那裡,目光安靜,無盡溫柔。
陸惟真立刻關上門,走回他身邊,他拉著她的一隻手,問:“剛才你堅持要和我獨處,讓林靜邊留在隔壁,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怎麽又不說了?”
陸惟真:“呃……”她也只是覺出那兩個人那麽點意思,自然也不好對陳弦松說。於是她握住他的手,又摸摸他的頭,柔聲說:“是想對你說,現在徒弟找到了,你心裡不要不好受了。以後我們什麽都會好好的。”
他笑了,捧住她的臉,和她額頭抵著額頭:“嗯,以後我們什麽都會好好的。”手一用力,陸惟真“啊”一聲,就坐在他腿上。他也不過分,只是摟著人,細細密密安安靜靜地親。這個吻多少帶著今夜對她的憐惜和感激。
陸惟真感覺到了,輕輕抓住他的衣襟,完全依靠在他懷裡。她是什麽感覺呢?這樣不平凡的一夜,奔襲一夜,灰鬼環繞。他們來到這個陌生的房子裡,周圍幾乎都是陌生人。可只要和他在一起,她的心就是安寧滿足的。
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陸惟真一下子從他懷中彈起,轉到一邊整理衣服和頭髮。陳弦松輕咳一聲,也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擺,端端正正坐著,看著林靜邊走進來。
林靜邊完全沒有察覺到屋內氣氛有任何異樣,也沒注意到師父微紅的耳根,他只知道自己心裡挺高興的,喜滋滋地對陳弦松說:“師父,我和陶醫生說好了,她和我們一起走。”
“嗯。”陳弦松其實並不關心什麽陶醫生路醫生,但是他相信徒弟的判斷,這個人應該帶上,於是他問:“她是什麽來歷?”
陸惟真也好奇地望過來。
林靜邊答:“她叫陶清扉,是省中醫研究院院長的獨生女兒,一直學醫。她很厲害,我們這些人無論大病小病,都是她治好的。”頓了頓說:“我還捉過幾隻灰鬼回來給她,她用他們試藥。有的灰鬼,吃完藥之後就變得很安靜、很溫順!雖然不能恢復神智,卻不主動攻擊人了,就像貓一樣。不過,有的灰鬼卻沒有效果,甚至變得更狂躁。”
陳弦松和陸惟真對視一眼,那也非常厲害了。雖說兩人並不認為陶清扉一人的研究,會比國家機構的研究更有效。但他們對所有醫生都懷有敬意。陳弦松點頭:“告訴她,我們會盡可能地提供一切便利給她,也會保護她的人生安全,讓她放開手去做!”
林靜邊高興地答:“是!”
陳弦松又看向陸惟真:“你出去看看孩子,我和靜邊說幾句話。”
陸惟真“嗯”了一聲,走過來,指指他的腰包,攤開雙手。林靜邊就看到師父從原本隻裝著寶貴法器和必要口糧的乾坤腰包裡,掏出了一包牛肉干、一盒鹵雞腿、一包巧克力、一大包炒米……
陸惟真抱了個滿懷,衝林靜邊笑笑,走了出去。林靜邊看著陳弦松神色平靜地把腰包拉好,心中竟有些好笑,還有些怒其不爭的隱隱幽怨……
陳弦松卻抬頭看著他:“跪下!”
林靜邊一驚,“撲通”一聲,結結實實跪下了。
陳弦松雙手平放在扶手上,端坐如山:“林靜邊,你拜我為師多少年了?”
林靜邊不解其意,答:“十年。”又改口:“不對,是七年。”
陳弦松說:“於我而言,是七年;於你而言,是十年。師門規矩,入門十年,就可以傳授第一樣法器。接好!”
林靜邊一呆,就看到陳弦松從腰包中抽出光劍,丟了過來。他大驚之下,連忙雙手接住,脫口而出:“可是師父,你怎麽辦,我不能要!”
陳弦松:“拿好!”
林靜邊卻少有的想要忤逆師父了。他想如果是太平盛世,他接也就接了,可這樣的亂世,光劍在師父手裡,才能發揮更大威力。他也才能放心師父的安全。至於他,這些年沒有法器,不也過得好好的?於是他跪行上前,雙手捧劍,說:“師父!我不能要!”他也知道師父一旦做了決定,很難更改,於是又強辯道:“時間不對,雖然過了十年,可我才跟了你七年。師父,你不能破壞師門規矩!請把劍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