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正兀自沉思,忽聽還在來回翻那本日記的耿清河遲疑著開了口:“我怎麽越看越覺得最後這一段那麽有既視感呢……”
“……!”
念頭電光石火似的一閃,林柚一個激靈,又看向門口。
“這個房間,”她喃喃道,“以前是那民俗學家住的。”
林柚抬眼望向耿清河,“你說他是怎麽死的?”
字跡寫到一半就草草中斷,看內容又不像他沒寫完就自己跑了,下場可想而知逃不開一個涼字。
“他自己都說了是復仇,又說‘她回來了’,”耿清河托著下巴,“那肯定是老板娘回來索命了唄。”
這樣一來,看來他們一開始猜的有偏差。他們以為造成旅館鬧鬼的是那些受害者的怨念,但真正的開始應該是老板夫婦內訌,被殺的老板娘死後成了惡鬼。
“所以——”
林柚指指門外,“你說的‘既視感’沒錯。剛才在門外的,很可能就是蘭頓夫人。”
水裡的那些長發進而證實了這一點。
耿清河:“……”
臥槽。
“她來找的不是我們,而是原來住在這裡的某個人,”她道,“當然,就是那位民俗學家。”
“恐怕她一直都在重複當年做過的事,我們純屬躺槍。”
這這這——
一個溺死的女鬼夜夜在旅館遊蕩重複當初的復仇行徑,耿清河越想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那我們趕緊從這房間出去啊,”他苦著臉說,“這兒也太不妙了,搞不好她一會兒還要再回來看看呢?”
“這裡是不妙,但不全是你說的那個原因。”
林柚搖搖頭,“你忘了,這個房間還死過一個人。”
那個被老板娘弄死的民俗學者還留在這裡呢。
意識到她話中含義的一瞬間,再聽到身後傳來的細微響動,耿清河整個後背都麻了。
他一寸寸地回過頭。
兩人都是背向床邊站的,而此時此刻,原本正平平整整地覆在床上的棉被以中間的一點為中心,一圈圈地鼓了起來。
隨著這鼓動,棉被下漸漸現出人形的輪廓。那東西緩緩抬起腦袋,像是感覺到什麽似的,將頭偏向他們的方向,蠕動著往床邊爬來。
房間裡寂靜得只剩棉被與床單摩擦的窸窣聲。
耿清河隻覺汗毛倒豎,就在理智的那根弦馬上就要崩斷,他準備直接拉著旁邊的隊友奪門而逃的前一秒——
“瞧瞧,服務多到位,自動送上門來的情報源。”林柚滿意地一笑,摩拳擦掌,“來,動手吧。”
耿清河:“………………”
耿清河:“????????”
第10章 柳暗花明
等乾屍顫顫悠悠地從棉被裡探出頭,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兩個年輕人,一個面上仍帶驚疑。而另一個和他並肩站著的姑娘,拎著根不鏽鋼鋼管,正輕輕地往手心敲。
“坦白從寬,”她冷酷道,“抗拒從嚴。”
“……”
站在一邊的耿清河覺著己方這畫風不大對。
——好好的主角畫風給玩成了反派。
他壯著膽子打量那具乾癟的屍體。對方臉上的肉早陷落得沒了蹤影,顴骨高高聳起,腦袋頂上隻留幾縷稀稀疏疏的毛發。
雖然比皮包骨還是好那麽一點,但這一眼看去也夠瘮的了。
這時,那對深陷的眼窩裡,緊貼著眼皮的眼球緩緩轉動看向他們的方向,裡面的凶惡愈加濃重——
“我招!”曾經的尤金·麥爾維爾在飛快估算過兩方實力後,十分識相地嘶啞道,“我全都招!”
耿清河:“…………………………”
志氣呢?!!
林柚倒不覺得有多意外,她隨手把新從拖把上拆下來的不鏽鋼管往旁邊一杵。就依這乾屍生前的德性和死後這麽久還窩在這裡的行為來看,他搞不好就是旅館裡食物鏈最底層。
“這日記是你的?”她晃晃那小本子。
“是、是,”大約是因為聲帶朽化,民俗學家的聲音在低低的嘶啞中帶了一絲說不出的刺耳尖銳,“是我的。”
“我和他們合作,”他還真老老實實地一五一十交代了個清楚。
“他們負責殺人獻祭,我來完善。”
“完善什麽?”林柚問。
“——當然是那個儀式。他們有想要的東西,”麥爾維爾道,“正好我沒有機會實踐我的研究,當時我以為這是雙贏。”
“既然是想要的東西,”耿清河眼神遊移,“老板娘為什麽突然變了態度?”
麥爾維爾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因為儀式成功了,但是那蠢女人發現和她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
他眼中既恐懼又爽快,“然後?然後她居然想一把火燒掉這房子和我們的成果,結果就被他們殺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