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空無一人。
走廊上仍和他們來的時候一樣,燈火通明,光線也依舊稍顯昏黃。
見她一手握上門把,耿清河擔心道:“這會兒出去會不會來個開門殺?”
以那拖在水中似的沉重步伐,不太可能乾出伏在天花板這種事,可貓眼裡也沒法看見門口左右兩邊的情形,萬一就守在那兒等著開門……
林柚輕飄飄看他一眼,“那不是更好嗎?”
“……”
失算了!忘記這位的職業了!
在耿清河敬佩的眼神中,林柚扭下門把手。
之前的所作所為應該已經讓水鬼的力量被削弱了些,可為了以防萬一,林柚還是握緊手裡的……拖把,謹慎地拉開門。
——事實證明,他們都想多了,走廊上一點影子都沒有。
看來是真走了。
別說是鬼影,林柚蹲下身觀察地毯,又用指尖撚了撚,暗紅的織物上瞧不出也摸不出任何水漬。如果不是門另一側那個離壞掉只有一步之遙的門把,她幾乎要懷疑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兩人共同的幻覺。
銅質的把手早已嚴重變形,還留著兩三個指印,搖搖欲墜地掛在門邊。
估計再來那麽幾下就會徹底掉了。
林柚心想這鬼可能氣傻了,這門鎖就是擰掉把手也進不來啊。
“行了,”她拍拍手,站起身,“回去繼續找線索,不是說還有兩個櫃子沒翻嗎?”
倆櫃子正好一人一個,林柚接連拉開上下三個抽屜,除了翻到一把削鉛筆用的折疊小刀以外一無所獲。
她試著揮舞兩下,覺得這戰力堪憂,又悻悻把小刀扔回抽屜。
“哦哦,我找到了!”另一頭的耿清河倒有了新發現,他驚喜地叫道,“這兒有本日記。”
日記一般可都是重大線索啊。
林柚感興趣地回頭,“嗯?在哪?”
“就這個。”耿清河十分自覺,直接把那褐皮小冊子塞進了她手裡,“好像是個什麽學者的手記。”
撫過被羊皮紙包裹著的封面,林柚看到上面手寫的“某某大學,尤金·麥爾維爾”的字樣。從第一頁簡要記的幾行字能看出這人是個民俗學家,可再往下翻,林柚忍不住皺起眉。
大片大片的汙漬染黑了書頁,她飛快翻過一遍,只有六七頁還能勉強辨認出原先寫的是什麽。
【2月5日 晴
今天到達了喬在電話裡說的那座廢棄倉庫,他說是他過世親戚留給他的。他知道我在做的研究,告訴我要是有什麽感興趣的可以直接帶走。
上帝啊!我還真在角落裡發現了好東西,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書——不,現在下結論還太早,帶回去仔細看看吧。】
直覺告訴林柚這本書會是重點。
【2月6日 暴雨
路上下起了大雨,沒辦法,只能臨時找地方投宿了。
經營旅館的蘭頓夫婦都很和善,跟他們聊天十分愉快,他們說歡迎我在這裡多住兩天,我也同意了。
蘭頓先生對我帶的書很感興趣,說想借去看看,但我只能遺憾地拒絕他,它不是什麽好東西。】
【2月8日
………………書不見了。】
接下來是被塗抹了大團的汙漬,林柚直接跳過大半本,找到幾近半年後的日記。
【7月26日
他們為那場馬上要在後天進行的儀式獻祭了太多人,我一定是鬼迷心竅才同意了蘭頓的提議……】
【8月2日
蘭頓太太突然意識到他們做了些什麽,至今為止第一次和她丈夫大吵了一架。
在她把一切付之一炬前,他們殺了她。】
【8月7日
她回來了……
我聽到走廊裡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是回來找我們復仇的可我】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
“蘭頓就是旅店老板的姓吧?他們不是單純的殺人狂,”她在最後這一頁停留許久,也一起認真看了半天的耿清河滿臉困惑道,“殺掉那些住客是為了‘獻祭’?”
“差不多。”
“這位民俗學家,”林柚用指節敲敲羊皮小冊子,“從朋友家廢棄倉庫撿來的可能是記載了什麽邪教儀式的書。看日記,他知道這很危險,所以一開始拒絕了老板的請求。”
“但老板把書偷走了。”
耿清河思索道:“……還不知怎麽說服了他,讓他同意一起進行這場儀式。”
“八成為了他的研究,”林柚嗤了一聲,“看自己多年的研究有實踐的可能性多難得?——就為這眼睜睜放任他們殺那麽多住客,這家夥也不是什麽好人。”
因為一場邪教儀式被謀殺的客人可太倒霉了,據那些失蹤新聞,林林總總有二十多個呢。
“說起來,七月二十六號和八月二號之間的這幾天肯定發生了什麽事。”
她道:“都殺了這麽多人,我不認為蘭頓夫人會毫無理由地幡然醒悟。”
她有預感和那場儀式的具體內容有關。
可惜疑似是儀式進行日期的那幾頁也和別的地方一樣,被汙染得一個字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