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為止,”她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劃出兩道線,“我們是怎麽行動的?”
怎麽行動的?
不就是去調查了那把匕首,解決掉奈亞的事以後再回到森林——耿清河一對上林柚的目光,馬上知道自己想岔了。
“嚴格來說,如果不是上一次我和你排到過一起,在這個副本所扮演的‘角色’有了因為那場危機互相認識的設定,我們之間可能也是聯系不上的。”
“跟別的副本不一樣,這次刻意把我們分開,可能是想給不同的任務。”
“我的這條線是上回的延續,黑山羊之母——莎布·尼古拉絲。你們呢,是奈亞拉托提普。”林柚呼出一口氣,“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她那邊可能還會有別的線索。”
莎布和奈亞齊了,三柱原神還剩下一位。
耿清河倒抽了一口涼氣。
“……沒問題嗎?!”
“應該有別人在吧,”林柚倒不怎麽擔心,“就像你是跟顧衡出現在一起的,再怎麽也不會讓一個人去單獨處理。”
耿清河:“但柚姐你不是——”
“可能是特殊情況。”
林柚眨眨眼,“比如說把我這兒判定成多出了半個人。”
骷髏頭:“……”
說誰是半個呢?!!
……不對,它好像連一半都沒有,只有四分之一。
這樣抗議起來也未免底氣不足,它隻得悻悻閉嘴,假裝自己沒聽到。
山裡的天總是黑得更早一些。
他們用半天的時間摸清楚了周圍的地形,待得日頭西斜,一行人藏在蘭頓看好的地方,靜靜地等著那群戴兜帽的家夥經過。
蘭頓本人是不想待在這兒的,他到了這時還生怕自己有禍患上身,但林柚提防他搞些什麽小動作,勒令他必須跟他們一起行動。耿清河正壓著他的肩膀,後者也隻好苦大仇深地蹲在草叢邊。
“噓。”
骷髏頭忽然道,林柚也懶得提醒它,除了它壓根沒人出聲了。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
走在最前的家夥拎著一盞燈,只看得見他的下巴。他們拎著什麽東西,靜默地走在林間,壓倒的草叢沙沙地響著,這一幕讓聲音聽著就像有小蟲爬上脊背,讓人渾身都不自在。
十八、十九、二十……
林柚數著人數,顯然,在陰濕的新月之夜,這些信徒為了舉行儀式也是全員參與了。
也不僅僅是他們。
有一股腐臭的氣味飄了過來。
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中夾雜著有什麽粘滑的東西滑過的水聲,遠遠的,隻比周圍樹木矮了一頭的龐然大物走在信徒的包圍圈中間。
大約是因為受到了極好的供奉,它看上去比他們上次見到更大了。
即便已經看到過黑山羊幼仔一次,它的模樣仍然讓耿清河覺得很不舒服,偌大的團塊借助幾隻蹄子蠕動著,鞭狀觸手從樹木上滑過,一想到觸手上那正在滴答著粘液的大嘴曾經吃下過人——他竭力控制著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
一直到走在最末的人也跟他們拉開了一定距離,林柚回過頭,擺擺手,示意跟上去。
一行人盡可能地留意著自己的腳下,從中途開始跟蹤顯然是正確的,他們沒有這麽提心吊膽太久。
沿著對方的足跡走到盡頭,那裡已經早早地清理出一塊空地。場地中央是一塊巨石,想必那就是準備好的祭壇了。
蹲在不遠處的灌木叢後,林柚小心地觀察著那群邪教徒的動靜。
他們燃起了篝火。
火光或明或暗,映得兜帽下的面孔模糊不清。這下也知道了這些教徒方才三三兩兩拎著、抬著的是什麽東西——他們把那些容器翻倒下來,大量暗色的液體傾灑在祭壇上,滲進了石頭的紋路。
“他們從哪來的這麽多血?”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耿清河忍不住問。
“往好點的想,家禽家畜。”林柚說,“壞點的,也是更有效的……”
她沒繼續往下說,但該明白的都明白了。
是時候行動了。
林柚想。
也該試試她新拿到手的SSR卡威力如何。
她反過手,隻覺卡牌在手中消失了。
“叫我來居然是為了這種事。”
膚色黝黑的男人斜靠在樹上,“我為什麽要幫你?”
“難道不是很有意思嗎?”林柚理所當然地說。
他偏過頭去,對上林柚的視線,安靜了片刻後,兩人同時一哂。
耿清河:“……”
脊背一涼應該不是他的錯覺……現在要不要給對面那些人點根蠟燭?
“隨你怎麽說,但既然現在是這個形態。”
奈亞拉托提普懶懶地說:“我不喜歡自己出手。”
他的話音落下還不過半秒,天空黑了下來。
不,這麽說並不準確,本來也是入夜,只是這些邪教徒們點燃的火光映亮了周圍。可此時,連這點篝火也被壓下來了。
一隻,兩隻,然後是更多。耿清河認了出來,憑空出現在上方是他們見過一次的恐怖獵手,和另一種不知名的怪物,它們同時響應奈亞拉托提普的召喚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