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槿緩緩抬頭, 也在打量著女子。
這一打量,她差點看呆了。
月色如練,女子一身緋衣,眉似遠山, 眸若清泉, 一張臉生得精致又端莊,神色間透著淡漠,卻不失沉穩。
有種無法遮掩,又讓人覺得清心寡欲的美感。
似曠野中唯一的花, 似山間清疏的竹,驚鴻一瞥,讓人見之難忘。
恍惚中,唐槿以為是天宮仙子下凡來…嗯,差一絲絲就能比上她家娘子的美貌了。
這西島國長公主的樣貌也太得老天偏愛了,就像是被老天用心描摹的美人圖, 一筆一畫都不曾敷衍。
“你是何人?”女子嗓音清越, 目露審視。
唐槿回過神來,忙站穩道:“在下平蠻州唐槿, 是逍遙王義女,不知閣下可是西島國長公主,秦慕秋殿下?”
“本宮便是秦慕秋。”隻這麽一句,女子便不再言語,神情有些散漫地望著唐槿,好似篤定了唐槿會自覺道明來意。
唐槿的第一反應是,這位長公主很傲,那是一種胸有成竹,睥睨眾生的傲。
讓人心悸,卻生不出討厭來的高傲。
唐槿穩了穩心神:“這位…長公主殿下,不知您帶兵來百鉞所為何事?”
秦慕秋神色不變,淡淡吐出兩個字:“宣戰。”
唐槿:“…”不僅傲慢,而且很傲慢。
她尷尬地笑笑,不緊不慢道:“殿下說笑了,我們兩國一貫井水不犯河水,貿然宣戰,恐怕不妥吧。”
秦慕秋卻好似不知尷尬一般,淡淡道:“井水不犯河水,本宮怎麽記得史書上記載,犯過呢?”
唐槿一怔,語氣也淡了下來:“殿下的意思是沒有和談的余地了?那就戰場上見高低吧。”
雖然避免不了死傷,但西島國若真的來犯,百鉞也不怕。
泱泱大朝何懼西島小國。
唐槿是衝著和談來的,是不想起戰亂的,但對方既然打定主意開戰,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有余地。”
嗯?
秦慕秋微微勾唇,如霜雪乍融:“本宮說有余地。”
唐槿愕然:“殿下此言何意?”
這位長公主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她還以為自己猜錯了。
她就說嘛,西島船隻如此大咧咧地停泊在海上,若真心開戰,應該趁百鉞不備,直接打上岸去。
行軍講究個兵貴神速,西島大軍此舉,分明就是等著和談呢。
秦慕秋直視唐槿,嘴角掛著淺淡的笑:“這個余地,本宮要跟能做主的人談。”
不管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國師所算出的那個奇人,她都要以百姓為先,以國家利益為先。
唐槿遲疑了一下,目光堅毅道:“我就是能做主的人,殿下想怎麽談?”
秦慕秋又打量了她幾眼,似是在掂量她話中的可信度。
氣氛一時靜默。
就在這當口,丘涼閃身來到唐槿面前。
秦慕秋面不改色地又朝丘涼打量去,沒有驚惶,沒有警惕,似是料定了來和談人不隻唐槿一個,也篤定了對方不敢朝自己動手。
丘涼也望著她,眼底掠過一絲驚豔和讚賞,這位長公主夠膽量,也夠沉穩,是個難應付的。
幾番打量間,丘涼拿出一塊金牌,遞了過去:“殿下這下可以跟我們談了嗎?”
秦慕秋不露聲色地接過來,摸著上面略顯複雜的龍形紋路,看清了金牌背面雕刻的四個大字:如朕親臨。
她微微垂眸,把金牌遞了回去:“兩位請隨我進帳,坐下詳談吧。”
唐槿與丘涼對視一眼,默默跟在她身後。
一路上,凡遇士兵,只要秦慕秋一個眼神,士兵們便齊齊躬身,不言不語也不妄動,可見這位長公主在軍中的地位。
片刻後,營地最中央的大帳亮了起來,一排高燭把帳內映得宛若白晝。
秦慕秋施施然地坐下,觀察了一下兩人的氣勢,看向丘涼:“本宮帶兵前來並不是有意冒犯,而是應貴國皇帝之邀,來洽談和親事宜的。”
說著,她拿出一道明黃色的聖旨,還有一枚印信。
丘涼疑惑地接了過來,看完之後,神色沉了下來:“這聖旨是假的。”
聖旨不易模仿,玉璽也難以偽造。
她不知看過多少道聖旨,也曾親手摸過玉璽,這道聖旨雖然做得很是精細,但有些地方明顯不對,那璽印也有些偏差。
秦慕秋好似一點也不驚訝,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好整以暇道:“印信也是假的嗎?”
丘涼皺了皺眉,印信是真的。
“但這只是安郡王的私人印信,代表不了陛下。”
秦慕秋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安郡王是貴國二皇子,是女皇的皇兄,皇子龍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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