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原主十年來從未提起過娘親,似是在跟誰較著勁。
但唐槿卻從原主的記憶裡看到,為人不怎麽樣的原主,一直在盼著改嫁的娘親能過得好。
錢氏歎息般地收回手:“槿兒可是在怪我。”
唐槿搖頭:“不曾。”原主沒有怪過。
錢氏卻沒有信:“我知你定然是怪為娘狠心的,你怪我也是應當的。”
唐槿仍舊還是那兩個字:“不曾。”原主從未怪過,她也不會。
錢氏笑笑,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目露欣慰:“你祖母把你教得很好,你越來越像你爹了,像你爹好,像他好。”
似是因為提起了亡夫,她臉上明明笑著,眼底卻掩不下悲切。
唐槿默然無語,不知該說什麽。
錢氏輕歎一聲,眼神沉了沉:“我來不是為與你相認,咱們母女的緣分淺,這輩子是娘欠你,逍遙王府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往後也莫要再來了。”
唐槿張了張嘴,想說她也沒打算相認,但原主的記憶就在腦海,那無數的思念與期盼,壓抑又可憐,引得她心頭酸澀。
“您…這些年過得好嗎?”
錢氏卻隻回了句:“娘對不起你。”
說罷,轉身就走,腳步極快。
直到她走出這個院子,眼眶裡強忍的淚水才滾落兩滴。
白管家跟著她身旁,忍不住道:“王妃您為何不告訴她,這些年……”
錢氏抬頭看了眼昏沉沉的天,擦去眼角的淚水,面色恢復平靜:“走吧,她若識趣,便不要理會,她若不識趣,便攔著,隻…莫要傷她。”
白管家點頭,沒有再多話,他的命是王妃救下的,在這個王府,他忠於王爺,但更忠於王妃。
所以在安郡王世子提到唐槿二字時,他便留心打聽了一番,確認這個唐槿就是王妃的女兒,這才告知王妃。
其實王妃這些年也惦記著女兒,也曾時常命他悄悄去打聽關於唐槿的消息,在得知唐槿考中秀才時,亦喜極而泣,從那以後才放下心,沒再提過。
沒想到,如今身份天差地別的母女兩人,竟陰差陽錯地相遇在王府。
錢氏肅了肅容,走向前廳。
“母妃,您去哪了?”小郡主周玲瓏一見到錢氏,便撲到了她懷裡。
錢氏拍了拍女兒的背,笑得溫柔:“玲瓏乖,你父王呢?”
“父王去書房了。”
屋簷上,甲二悄悄離開,與甲一匯合。
“大哥,王府裡沒什麽異樣。”
“不可疏忽大意。”
甲二想到方才看見的場景,那位王府側妃跟唐槿之間似是不同尋常。
廚房裡,唐槿心情複雜地歎了歎氣,不明白錢氏為何要現身這一面,又為何出現在逍遙王府,看地位還不一般。
很快,王府家宴開始了。
樓上樓的小二一邊唱著菜名一邊把菜依次放下。
蒜香蜜汁雞翅,蒜泥白肉,蔥油青筍,蛤蜊蒸蛋,黃燜魚翅,紅燒鹿筋,清燉肥鴨,四喜丸子,蒜蓉龍蝦尾,佛跳牆一壇。
最後一道是冰糖燕窩粥,一盅分盛六碗,約好的十二道菜,葷素搭配,琳琅滿目。
逍遙王是個面白的中年男子,蓄著短須,身材微胖,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
“本王就愛吃佛跳牆,快打開壇子。”
“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奴家也愛吃呢。”錢氏笑笑道。
逍遙王大笑著伸出筷子:“愛妃懂我,咦?樓上樓這次做得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奴家也覺得味道極佳。”錢氏附和。
安郡王父子對視一眼,沒有搭話。
酒至半場,周梟敬了逍遙王一杯酒,笑道:“皇伯父,侄兒沒說錯吧,這樓上樓新出的私房菜可是一絕。”
逍遙王點點頭:“不錯,白二,看賞。”
白管家點頭:“王爺放心,賞銀都備好了。”
安郡王這時起了身,大著舌頭道:“王兄有所不知,這私房菜味美,做菜的人更美,那楚凌月雖然嫁了人,但風韻猶存啊。”
此話一出,席上一靜。
錢氏立時捂住小女兒的耳朵,語氣明顯不悅道:“王爺,奴家就先帶玲瓏和萱兒退下了。”
逍遙王長女周萱眼神一閃,卻坐著沒有動。
逍遙王眉目一沉,拍了拍錢氏的胳膊:“愛妃坐著,今日菜肴甚佳,多吃些。”
隨後他看向安郡王,呵斥道:“老二,你喝多了。”
安郡王一把年紀了還被自家兄弟呵斥,也不覺得尷尬,臉上的笑容更大:“王兄啊,你可知這菜出自誰手?褚伯光那老兒知道吧,這菜就是他的嫡女褚寧蓮做的,真是沒想到啊,昔日的相府千金竟改名換姓嫁給了一個鄉野丫頭,還在樓上樓做起了廚子。”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