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披著大氅走了出來,她不似尋常女子般柔弱,目光在對方人群中梭巡一番,“你們想進來?”
眾人跪了一地,垂首不敢面聖。
“回陛下,臣奉太后旨意捉拿刺客。”
“你奉太后旨意捉拿刺客,卻來朕的寢帳來搜查。太后給你官帽帶,朕可以要了你的腦袋。”承桑意語氣沉沉,“誰敢踏進一步,誅殺九族。”
黑沉沉的深夜,寒風肆虐,女帝的聲音出口便如冰柱般砸在人的腦袋上。
“你們怕是不知九族是哪九族。”承桑意狀似不經意般詢問。
女官立即回話:“回陛下,九族是父世族,母三族,妻二族。”
承桑意站在火把下,聲音被拉至頎長,面前跪著的一眾兵將,頭都不敢抬。
“讓路,讓他們進去。”承桑意低低吩咐一聲,冷淡的面色帶著一種戾氣,“朕看看,誰想死了還要拖累一家子。”
“陛下恕罪,臣萬不敢違抗君令。”
“陛下恕罪……”
一陣山呼般的聲音,昭顯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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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穩,晨起時分,寒氣浸入骨髓,滴水成冰。
承桑意醒得頗早,坐在火盆旁翻閱著奏疏,宮娥將做好的早膳送了進來,各色點心擺滿了桌子。
聞著一陣陣飄來的香味,皇后爬了起來,披衣而起,宮娥們見狀立即去伺候她更衣。
一番梳洗後,皇后由宮娥們伺候著坐下來,她伸手去拿水晶蝦餃吃,對面的承桑意漫不經心的喝粥,等她吃下一個餃子後忽而開口:“朕已下旨,召回容晗。”
“挺好的。”皇后點點頭,稚嫩的臉蛋上並無詫異的情緒,眼巴巴地盯著桌上的吃食。
承桑意陡然無趣,將粥放下,說道:“哪裡好?”
“貴妃她們喜歡呀,她們天天猜測你會不會調回容晗,這下就很熱鬧呀。”
承桑意:“……”
看熱鬧不嫌事大!
吃過早飯就動身了,承桑意去請太后,廣陵王又燒著了,昨日一鬧,太后今日出來的時候很安靜,讓人悉心照顧廣陵王。
太醫們將廣陵王抬上馬車,太后才登上自己的馬車,而承桑意送過太后就轉到皇后的馬車上。
皇后有腰傷,靠著迎枕,見她上來後努努嘴,朝一側挪了過去。
上道走得慢,馬車顛簸,廣陵王幾番叫停,走了一日都沒有走到驛館,一行人只能在野地裡駐扎,明日再走。
就這麽走走停停,回去用了五日,廣陵王的燒也退了。
回宮後,帝後與廣陵王將太后送回慈安宮,承桑意回紫宸殿辦事。
皇后落單後,廣陵王三兩步就追到鳳車,言笑晏晏地看著皇后:“皇后殿下這麽急著去哪裡?”
皇后腰疼,幾日顛簸,傷勢沒有好,反而有些惡化,她想回宮躺著。
廣陵王沒有走,甚至將驅車的內侍趕了下來,自己踏上了鳳車,“皇后殿下,臣弟出宮去見蘇探花。”
皇后沒吭聲,她覺得廣陵王有什麽大病,且病得不輕,去見蘇探花,有必要特地登門來找她說嗎?
“皇后殿下與陛下恩愛,蘇探花肯定要傷心了。”廣陵王面色陰翳,踩著車板蹲了下來,與皇后平視,“嘖嘖嘖,瞧瞧皇后正義之色,怕是連蘇探花是誰都不記得了吧。”
皇后不知該說什麽,任由廣陵王一人唱著獨角戲。
“臣弟聽聞蘇探花與皇后殿下是青梅,一道長大,關系親密,如今,殿下聽到她的名字,竟然毫無反應,嘖嘖嘖,蘇探花該多傷心啊。”
“臣記得那年,陛下登基,你與蘇探花遊街,舉止親密。”
“臣聽旁人說,蘇探花專心科舉,便是愛慕你,想要與你成親,沒想到,她成功了,你卻嫁給天子做了皇后,享受榮華富貴,留下她一人形單影隻。”
終於,皇后歪著腦袋,秀氣的長眉微挑,臉頰瓷白的肌膚上湧現笑意,紅唇輕輕抿起,朝廣陵王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下一息,她果斷抬腳,一腳踹在廣陵王的胸口上,直接將人踢下鳳車。
“可以走了。”皇后笑吟吟地吩咐驅車的內侍,什麽玩意兒,亂七八糟。
內侍們害怕,慌忙推著鳳車離開,地上的廣陵王疼得臉色煞白,盯著鳳車上的背影,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顧雲初,現在裝作不認識蘇時,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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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回到椒房殿,疼得走不動道了,被李瑤扶著下車,李瑤愁眉苦臉,“娘娘這是怎麽了?”
“腰疼呢。”皇后倚靠著李瑤,悄悄問她:“宮裡可有熱鬧的事情?”
“最熱鬧的屬默美人與栗美人,兩人打了一架。”李瑤扶著皇后小心地邁過門檻。
宮裡的後妃按照品階都是有分例的,無論是誰都是按照規矩來。默美人進宮就沒見過女帝,幾乎是混日子的,分例被人克扣了,不知是誰說栗美人的夥食十分好。
兩人為著吃的就打了一架,帝後不在宮裡,貴妃也不管事,兩人打得不可開交,最後也沒有結果,就等著帝後回來處理呢。
皇后躺了下來,李瑤拿著枕頭給她墊著,一面說道:“栗美人是太后帶入宮的,如今太后要回宮了,栗美人有了依靠,下面的人見風使舵,自然不敢扣她的吃食。默美人就不同了,她是朝臣送進來的,家族小,無甚權勢,自然被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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