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燈結彩,紅綢鋪地,楚詢攜著穆靖安在百官的朝賀中一步步走入皇宮。
及至來到舉行朝政的宣政殿前,寬敞的廣場足以容納百官。新晉的帝後二人則攜手一步步走上了丹壁,兩人站在宣室殿前回首而望時,天地遼闊,百官俯首,頗有種胸懷一暢,俯視天下之感。
禮官早已經定好了吉時,今日兩人走的每一步都在他們的計算之中。因此當帝後二人攜手登高時,恰好也是舉行儀式的吉時。四下裡樂聲奏響,禮官開始督促進行下一步流程。
正常來說,皇后在入宮前就應該接受了金印寶冊,入宮之後就能理所當然的接受百官朝賀。
可今日小皇帝神來一筆,硬生生將詔書扣在了手裡,金印和寶冊這會兒都還在宮人手裡端著。於是不得已,原本定好的流程也要稍改,至少也在要在眾人面前先頒下了詔書,等新後接受了詔書,才能名正言順的進行下一步。百官朝賀之後還要祭祖,昭告天下等等,流程倒與皇帝登基差不多。
跟隨了楚詢一路的禮官輕咳了一聲,又亮了亮手中詔書,提醒楚詢場合差不多了。
楚詢斜斜瞥他一眼,而後微微頷首,示意他可以宣讀了。
禮官沒有多想,走到穆靖安對面,亮出詔書之後等著新皇后俯首。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之前在將軍府時還準備拜下的穆靖安,此時卻將背脊挺得筆直。
短暫的沉默之後,禮官小聲提醒:“殿下,您該接旨了。
穆靖安聞聲看了過來,顯然是聽到了,但扔不見下拜的打算。好在沒等禮官為難,楚詢便自覺往她身邊又站了站,原本就離得很近的兩人,這次是徹底並肩而立了。
禮官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忽然就明悟過來——皇后的態度轉變,顯然是小皇帝示意的。她並不想讓自己的皇后為一道詔書屈膝,都跟著並肩而立了,難道宣讀詔書的自己還能要求皇帝自 己也跟著跪下聽宣嗎?不然單讓皇后跪下,那也太奇怪了。
能混到如今地位,還能籌辦這樣一場盛大的典禮,禮官顯然也不是個傻子。他眼角幾不可察的抽了抽,見小皇帝仍是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也隻好妥協了。
於是難得一見的,帝後並肩而立,一起站著聽完了這道冊封的詔書。
等詔書宣讀完畢,禮官也相當識趣的沒動金印寶冊。這活果不其然是被小皇帝接手了,她如自己之前所言,親手將這份代表著身份權利的禮物送給了自己的心上人。
穆靖安一臉嚴肅的接過了金印寶冊,抬眼對上楚詢明亮的眼眸,表情忽的一松,彎眼笑了起來。
楚詢也笑,笑完之後又故作嚴肅,衝她眨眨眼:“皇后之責在於管束后宮,但朕的后宮實在空虛,也用不上皇后耗費多少精力。因此等大婚之後,皇后的精力還是多放在朝堂上吧。”
穆靖安莞爾,微微躬身領命:“臣遵旨。”
禮官在旁聽得都麻了,雖然楚詢的聲音不算很大,不至於讓百官全都聽見她這一番宣言。但這樣場合裡說出來的話,毫無疑問是在昭告眾人,她並沒有要收繳大將軍兵權,將她困在后宮裡的打算。今後朝堂上該怎樣還怎樣……不對,就小皇帝這護妻的架勢,怕是更沒人敢招惹穆靖安了。
好在之後百官朝賀、祭祖、昭告天下等等流程走下來,再沒什麽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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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大婚的典禮幾乎持續了一整天,從清晨皇帝出宮親迎皇后開始,直到皇帝宣布昭告天下結束,日頭早已西斜,到了黃昏時候。
皇帝的婚禮雖然和普通人的婚禮不同,但到了婚禮結束時,卻都有設宴款待賓客。
今日宮中也是一樣,禦膳房早早就準備好了不少美味佳肴,只等典禮結束,眾人便一同移步去了舉行宮宴的宣德殿——穆靖安到底是和其他皇后不同的,一般這種時候,皇后都和新婦一樣去了寢宮等候。可穆靖安卻被楚詢牽著,與她一起去赴了這場宮宴。
席間百官祝賀,觥籌交錯自不必提,楚詢心情好都跟著眾人喝了兩杯。只是“酒水”剛入口,她就察覺到了不對,這酒杯裡裝的根本就是白水。
她眉梢一挑,正要去看那持壺的宮人,卻聽耳邊穆靖安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酒量不好,就別在這裡喝了,今晚咱們還有合巹酒沒喝呢。”
一聽這話,楚詢當即就不掙扎了,老老實實喝了白水,還有些迫不及待想離開。
穆靖安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忍不住低低輕笑,卻還是壓著她的手,要她做足了場面才成。
饒是如此,帝後二人還是提前離席了。也沒人覺得有哪裡不對的,新婚的小夫妻不都這樣?左右宮中那些禦廚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小皇帝為了大婚準備的酒水也比從前好了不知多少。朝臣們送走了帝後,依舊吃吃喝喝,好不熱鬧。
……
皇宮之中,皇帝和皇后雖是夫妻,但絕大多數時候卻並不住在一起。
皇帝有自己的寢宮宣室殿,皇后也有自己的寢宮長秋宮。一般來說長秋宮迎來了新主人,婚禮的新房自然是要設在長秋宮中的。可這次楚詢有些任性,長秋宮她是一點沒布置,反而將自己的宣室殿裝飾得喜慶熱鬧,顯然是將新房布置在了自己這裡。
穆靖安還不知道,長秋宮那邊不止沒布置婚房,就連正常的入住準備都沒有——小皇帝顯然覺得兩宮之間那一炷香的路程相距太遠,所以也沒打算放人搬去別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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